夜晚,卧室昏黄的电灯下,客厅里的声音清晰入耳。
爸,“姐夫刚做了手术,今年春节不能照顾咱妈了。”
“那到了冬天,你想怎么办?”
“要么和二弟一月一轮,要么冬天让妈住咱们这,暖和。”
“冬天住咱们这,不行。”
“为啥?”
“之前因为住院的事,跟大姐二弟就闹得不愉快,这回可有了一月一轮的规矩,怎么能说破就破的。”
“我不是怕咱妈冷么,在炕上瘫着,难受。”
“我可没见哪个农村老太太冻死的,那得看二弟想怎么伺候。别只顾着老人,想想我天天伺候一家子,在你们家落下什么好了?她有吃有喝,无牵无挂的;真正难受的是我!”
“知道你不容易,我再想想。”
客厅里默然了。
这次能在家连休9天长假,拜老奶奶不在家所赐。
爷爷前几年走的,留下个身子脑袋都半瘫的奶。
偶尔回家遇到奶奶也在,便去看她一眼。
呆滞的眼,干瘦的腿,倚在床头佝偻的背。我对她笑笑,她嘿嘿一乐,就出来了。不需要说什么,耳背听不到,听到了也听不懂。
从小我对奶奶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感情。人活到这程度,就成了药罐子,与屎盆子,这一点上,还不如家里的一只猫狗。
换作是我,如果还有残存的一点意识,能不能让我去安乐死?
她的三个子女,不会也动过这样的想法吧。
大姑离家远,每年只在春节前后照顾几个月,平时不闻不问;
二叔离老家最近,干净净地接回去,再脏兮兮地送回来;
老爸每次都把主卧腾出来让老人住,端屎端尿,好吃好喝供着;有时候老人吵闹,老爸赶忙去抚慰,眉头是锁的,言语里是压着火的。
就这么胡乱想着,起身去上个厕所。
回来瞥见客厅里这一对雕塑,心想:
老爸呀,
你是我的表率,可是,
若连眼前的小家、姐弟都摆不平,谈孝道只会让别人笑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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