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我入住了满洲里中苏路1号,进入房间后习惯的站在窗前,看着路上穿行的各式车辆,对面的木刻楞餐厅霓虹闪烁,广场上有叔叔阿姨们在跳舞,孩子们在游戏。落日余晖下,周总理的雕像毅然站在那里,随风飘起的风衣衣摆,坚定的迈开步伐,这样静静的看着前方,守望着这座边陲小城。我也整理了今天培训资料,编辑完成“党史上的今天”小视频一键发送后,我深深的吐了口气,那种轻松和释然前所未有,感觉肩负的使命完成了,因为今天我一直很激动,我这个特别在意仪式感的人,有幸在有意义的日子有意义的地方去感受历史的穿梭,这是历史的巧合还是天赐的幸运。今天是6月18日,93年前的今天中共六大在莫斯科郊外召开……而此时此刻我却有幸跟同事们在满洲里,在六大秘密交通线上,接受着党史教育。
我总觉得今天的“党史上的今天”能够亲临实地去做去录制,是历史的巧合,更是天大的幸事。尽管我和小伙伴的录制和编辑水平业余的不能再业余,但我们并不在意,我们坚信内容为王,不求热度圈粉只求滑指间身边的人们能记住过往的今天……
结束一天的学习培训,一天的兴奋,此时此刻如释重负的自己看着身后的床格外亲切,简单的洗漱后,我感觉自己是秒睡着的。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能够听见门外有很多人在木质地板上快速的走过,发出“吭吭”声,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似乎说话的人很多乱糟糟的也听不清说什么。我特别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打算出去看个究竟。隐约记得自己睡觉时候天还没黑,此时窗外的阳光洒进房间,难道已经是第二天了?我还奇怪自己得是有多放松,在酒店睡成这个样子,习惯性的去摸手机,却摸了个寂寞,身边什么也没有,记得入住时酒店房间里白色的备品,此时却变成了粗麻床单和破旧的棉被,一阵头皮发麻,彻底睡意全无,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门。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走廊里的地毯、电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深褐色的古老木质地板,幽深昏暗的走廊,木门和木窗都很高,窗棱很小双层重叠,玻璃是浑浊的,搞不清是磨砂玻璃还是布满尘埃,照进来的阳光也被这玻璃折射的异常浑浊,能看到空气里飞着大大小小的颗粒尘埃,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身边还有人走过,穿着灰蓝色的粗布长衫,灰黑色带着补丁的布鞋,一顶黑呢子礼帽遮住了他的脸,正在一边走一边和身旁的穿着短布衫的像是店伙计模样的人说着话。
我就这么呆呆的站在房间门口,完全没有人在意我的存在,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不是在做梦吧,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里子,瞬间疼到汗毛立起,之所以选择这里,我只是觉得这里疼的更直接,能够赶快从梦中惊醒,然而却是枉然,我并没有叫醒自己。既然不是梦,我伸手招呼了从走廊另一边走回来的伙计,可他却毫无反应,我就这样成了空气,我想我可能是死了吧。曾经无数次的想象临终后的场景,这里的景象却不再其中。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我想此时此刻的我应该可以穿墙而过吧,但却不敢尝试,不能再度像刚才掐自己那样,拿自己的肉身去做任何无畏的尝试,虽然是第一次死,那也要体体面面的。
我跟在伙计的后面,恰巧他又去开门迎客,伴随着他推开木门的嘎嗞声,我走出小店,门口一个被土裹得严严实实的破木板横担在水沟上,在木板上迈过水沟就是门前的土路,难怪人们的鞋子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偶尔有拉着黄包车或者马车夫驾车走过,便会激起一片尘埃,要过许久才能落定,我在灰尘的笼罩中穿过街道,这边的场地宽阔的多,也没有什么建筑,空旷的场地上停着很多马车,马车夫有的躺在车上翘着二郎腿草帽盖着脸打盹,有的三俩聚集呜呜喳喳的讲着街头琐事,还有的抽着烟袋望着天,竟然还有外国车夫在啃着列巴……明显生意不是很多,大家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看上去这些人也无心去招揽生意。马车的车辕上有黑色的数字,有的是用墨用毛笔写的标志的数字,还能看出有的明显是用炭灰摸上去的,字迹歪歪扭扭。
一声火车汽笛声传来,我没有在围着这些车夫转,而是朝着不远处的二层白色欧式小楼走去,楼前立着牌子,纵向的牌子中文写着“满洲里”三个字,下面横向的牌子写着俄文,我想应该是一样的意思。小楼前是月台和铁轨,这就是曾经的满洲里车站了吧。不一会人们从小楼的方向走出来,多数是商人模样,拎着大皮箱,步履匆匆,在小楼侧边的铁围栏走出后,就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多数都是步行离开的,也有少数人朝着刚刚的马车集散地去的,有人是按顺序找了辆马车就开始跟车夫问路讲价格,价钱合适就从口袋里掏出铜钱付给车夫驱车走人。我跟着一对看似夫妻的人后面,他们是并肩而行,男的也拎着大皮箱,女的穿着格布旗袍拎着木把小布包,一路并没有说话。到了马车集散地,没有按顺序坐车,而是在寻找着什么,每一辆车都看一看,直到走到“69号”马车旁停下了脚步,先生用袖子掸了掸马车座位上的尘土,小心翼翼的拉着夫人的手把她拖上马车,看着她坐稳后,在很轻的把行李放在车上,给车夫了一张“一美元”纸币后自己也上了马车坐在夫人旁边,两人彼此会意的微微一笑,便跟着车夫一起朝西北方向边驾车而去。
我就站在他们身边却全程未听见他们的任何言语交流,唯有马蹄哒哒的声音,一步步的直到连成一片,马蹄声越来越快,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彼此也知道,所以不需要任何言语的表达。只是他们比我想象的显得更憔悴,看上去这段日子里他们都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在奔波,途中也一定没有今天这样平静。
我还站在站前广场,此时,他们去的方向有一道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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