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和初中一直在村里上的学,一帮发小都是光屁股长大。我们村在全省也算人口大村,号称万人大村,我上下三届同学也有三百人左右。由于都是一个村的,上下三届同学基本都认识,有学习不好的留上两级,三届就都是同学了,这样的学生同学最多。我记得我的哥哥和姐姐就在一个班里同过学。我和我爱人本来也不是一届的,大概是缘份的缘故,我在初二时逃学捣蛋留了一级就做了同学,后来又早恋就走到了一起。这么多的同学里最后来往的相对紧密的其实并不多,也就是一二十个。我初中同学成立了一个几十号人的同学会,我没有参加。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虽然读书不多但人还是不错,个别人身上还有草莽英雄的侠义。我交往密切的初中同学还有一个人数较少的同学会,一共十四个人,是由和我从小玩大的四个同学逐渐发展起来的。小学初中同学会没有任何政治目的,主要是平时关系不错,当时的农村大家家里的条件都不太好,家里有红白事时大家摊份子钱、出劳力,相互帮助,其实就是互助会的最原始的模型。成立同学会时大家约定,每年春节按岁数由大到小定期组织大家聚餐一次,大家一起玩扑克牌、打麻将,热闹热闹。一开始大家条件不太好,都是自己买好食材在家里做饭大家一起吃。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大家也嫌麻烦就改在饭店聚餐了。吃完饭还要在宾馆开个房间玩牌,在KTV唱歌。家里红白事的份子钱也从开始的五十元增加到了二百元。后来都有孩子了,每年大年初一大家带着孩子相互拜年,相互给孩子们压岁钱,孩子们也在一起玩耍,大家开开心心,热热闹闹,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悦的样子。我爱人生闺女和儿子时都是在村里坐的月子,女儿上幼儿园时我们回村里的次数便少了许多。2006年儿子出生后,父母也搬到城里,一家人回村里的次数就更少了。由于父母恋家,也恋着村里的邻里乡亲,刚搬到城里的几年,他们每年过年都还回到村里去过。会子里的同学们也都还到家里相互拜年。由于平时见面次数少了,大家见面显得更加亲热。
村里的兄弟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化,农村经济也迅猛发展,特别是2000年到2008年,煤炭价格一路飙升,有煤炭资源的一般都是山区,在我们当地有煤炭资源的只有下化乡,那里的老百姓由于利益驱动,私挖乱采特别严重,小煤窑、黑煤矿、推明煤到处都是。我们村就在山脚下,下化乡的煤炭运输下山时只有三条路,一条叫龙虎路在黄河岸边,一条叫盘山路在龙门村,还有一天叫上固路就在我们村。因为关口要塞的特殊地理位置,村里不少人都搞起了运输,也有不少人做煤炭贸易(其实就是贩煤)。儿时的同学中有机灵点的也都加入这两个行业。我的这个同学会里十三个人基本上都搞过煤炭贸易,也多少都赚了点钱。可能是当时大的社会环境和商业氛围的影响,人一做生意就失去了最初的忠厚和仁义,特别是初级阶段的贸易,更能让人迷失本性,把谎话和圈套当成一种商业技巧。慢慢的,本来关系很好的同学朋友之间开始出现意见、分歧、矛盾,最后成为隔阂。大家再也不是以前掏心掏肺而是心照不宣;再也不是以前相互信任而是互相防备;再也不是以前慷慨大方而是斤斤计较。08年以后,煤炭市场开始滑坡,当地经济一落千丈。大家都离开煤炭行业开始为生计各自寻找出路,相互之间的联系也逐渐变少。没有了利益的成份,大家之间同学弟兄的感情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每年聚会大家又有了开心热闹的样子,但心里面总觉得还是有点少了点什么。
前些年,煤炭市场好转,环境整治、资源整合和打击私挖乱采力度也越来越大,小煤窑,黑煤矿基本杜绝。中煤集团和山西煤焦集团在我们村投资兴办王家岭煤矿,村里的运输业又开始兴起。几个同学又开始搞运输,基本都还不错。也有两三个同学因为运气成份或者个人原因发展的不太理想,生活逐渐变得拮据。随着经济条件差距的扩大,大家一起的时候,交流也出现了隔阂。大家连大年初一拜年都成了负担,显得极不情愿,我也只是在常联系的一两个兄弟家呆一会就返回城里了。
今年单位改革,工作越来越忙,回村里的次数更少了,有段时间好像三四个月都没回去过。年龄越大,人越容易回忆过去,时不时的想起弟兄一起的日子。觉得那时口袋钞票虽少心里却是暖暖的,现在条件好了,腰包鼓了,弟兄们却变的生分了。真的像有位作家说的那样,不知道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们。
又快过年了,也不知道那些村里的弟兄们年货准备的咋样,心情是不是还好。今年一定回去看看,挨家挨户去拜个年,去看看光屁股长大的弟兄们,只为初心,无问西东。
村里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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