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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1821年4月9日-1867年8月31日,法国十九世纪最著名的现代派诗人,象征派诗歌先驱,代表作有《恶之花》。夏尔·波德莱尔是法国象征派诗歌的先驱,在欧美诗坛具有重要地位,其作品《恶之花》是十九世纪最具影响力的诗集之一。从1843年起,波德莱尔开始陆续创作后来收入《恶之花》的诗歌,诗集出版后不久,因“有碍公共道德及风化”等罪名受到轻罪法庭的判罚。1861年,波德莱尔申请加入法兰西学士院,后退出。作品有《恶之花》、《巴黎的忧郁》、《美学珍玩》、《可怜的比利时!》等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1821年4月9日-1867年8月31日),法国十九世纪最著名的现代派诗人,象征派诗歌先驱,代表作有《恶之花》。夏尔·波德莱尔是法国象征派诗歌的先驱,在欧美诗坛具有重要地位,其作品《恶之花》是十九世纪最具影响力的诗集之一。从1843年起,波德莱尔开始陆续创作后来收入《恶之花》的诗歌,诗集出版后不久,因“有碍公共道德及风化”等罪名受到轻罪法庭的判罚。1861年,波德莱尔申请加入法兰西学士院,后退出。作品有《恶之花》、《巴黎的忧郁》、《美学珍玩》、《可怜的比利时!》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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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属于男人的世界。
一个高级赌博俱乐部的吸烟室里,有四位先生正在抽烟饮酒。他们的年纪不算轻,也不算老;不能说他们漂亮,可也还不怎么难看。总之,不管年老也罢,年轻也罢,俊也罢,丑也罢,他们身上都具有明显的古代豪侠的气质,有一股无法名状的味道,一种冷冰冰,嘲弄似的忧郁,仿佛在叹息:“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从生活中闯过来了。我们想找寻我们还能够珍重和向往的东西。”
其中有一个人忽然谈起了女人经。一谈到女人,他们似乎不那么有哲学家风度了。即使有相当文化修养的人,酒后的谈吐也难免有失高雅。其余的人也乐意听他讲,就像欣赏爵士音乐那样兴味盎然。他说:
“所有的男人都有过小天使般的黄金时代。在少年时代往往笃信天仙般的美人都是花木成精,因此甚至肯去吻树干。这是爱的第一阶段。年纪大了,就是第二阶段开始,对情侣有选择的要求。这时就想狠下心去找一个美女。至于我么,不是自吹早已进入第三阶段了。我领悟到单纯追求自然的美已经不够了。女人有风度、气质、芳香、饰物等等,加以辅助才能完美。有时我甚至还在向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幸福。那就是到达了第四阶段,也称稳定阶段。我的一生中撇开少年时代不算,我对由于女人的庸俗而引起的无聊蠢事最为恼火。所以我特别喜爱动物。它们最为天真。话扯远了。你们还是来评一评我在以前一个情人身上吃到的苦头吧!
“她是一位侯爵的私生女。不用说她绝对是美丽的,否则我会要她吗?可惜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无法容忍的丑恶野性,毁掉了她的美。她是一个一心只想玩弄男人、摆布男人的。她竟然会说:‘你不是男人,但愿我是男人。在我们两人之中我才配当男人!’这就是她令人难以忍受的口头语。从本来应当唱出美妙动听歌声的嘴里却说出这种话来,你说恼火不恼火?还有,每当我对一本书、一首诗、一场歌剧赞美几句时,她马上会说:‘你只看到表面上的东西,你能理解其深刻意义吗?’接着她如数家珍,一条条道理说得振振有词,说得我哑口无言。
“有一天天气很好。她心血来潮搞起化学试验来了。从此我的嘴上成天都得套上防毒面罩,而且她变得不容亲近。有时候我在动情时抱她抱得猛了一点,她会一阵痉挛,好像谁要强奸她似的……”
“后来又怎么样呢?”其余三个中的一个问道,“我佩服你居然如此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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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呀!”他回答道,“然而不幸的本身就孕育着解脱的方法。有一天我当场抓住了这个智慧女神——当年我常这样称呼她——她在超乎自然的饥渴中和我的男仆亲密地搂在一起。富有绅士风度的我为了不使她过于难堪而悄悄地退场了。到了晚上我才宣布与他们脱离,并把仆人的工资算清了。”
“至于我,”那个打断他话的人说,“只能抱怨自己了。当幸福降临到身上时还木然不知。命运之神让我好几年来享受到了一个女人的滋味。她是一个最最温柔的、十分顺从的、乐意献身于男人的女人。总是那么心甘情愿,那么惟命是从,根本不用去挑逗她。‘是的,我很乐意,只要你喜欢就好。’这是她常有的回答。然而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在墙壁或沙发上拍它几下,还会引出些回响来。可是,在我那情人的胸脯上扇不起热情来。我们一起生活了几年。我承认她从来没有真正快活过。我终于觉得这种不平等的两性生活是多么乏味。于是,这个无与伦比的女人跟别人结了婚。以后我忽然想起还是她好。我再去找她,她指着六个活泼的孩子对我说:‘亲爱的朋友,我当了六个孩子的母亲,哪里还像从前做你情人时的少女!’如果她至今情况没有改变的话该有多好。唉!悔不该当初我没有娶她。”
三人大笑,轮到第三个人说了。
“我的先生们,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得到过你们也许耽误了的欢乐。我指的是爱情中的幽默,值得称道的幽默。我赞赏往日的情人,比你们爱或者恨你们情人的程度要强烈得多,而且不管谁都会赞赏她的。等我们踏进一家餐馆以后,吃客会忘了进食,甚至于招待员、收账员一个个凝眸止息,呆呆地望着她一动不动,至少保持好几秒钟。我和这位绝色佳人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她经常以世界上最轻松、最无忧无虑的方式吃喝、啃咬、吞咽、细嚼、品味。她在长时间里以这种优美的吃喝风姿使我陶醉。她惯用一种温柔的、梦幻似的、英国式的浪漫色彩说:‘亲爱的,我饿了!’她日日夜夜重复着这句话,并且露出她世间少有的、白玉般的整齐牙齿。那是一口看了使人愉快和动情的牙齿。如果允许我在新年集市上让这个贪吃星下凡的仙女表演吃喝,参加比赛,我也许会因此而发财。我不断地以好吃好喝的喂她。可是最后她还是离开了我。”
“毫无疑问地她是跟一个食品商人跑了吧!”
“也差不多少。一个军事机关里管后勤的职员。他以舞弊手段把许多军人的日常供应品喂了这个永远吃不饱的女人,至少我是这样猜测的。”
“我,”第四个说,“我受到的痛苦却不是由于一般女人常有的自私天性造成的。你们都是些幸福的男
人,如果你们还在抱怨你们的情人有缺点的话,我认为是过分了。”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十分认真。他是一位看上去很温和的先生,脸上那对淡灰色的眼睛显露的几乎是有宗教色彩的不幸。他眼睛里射出的目光似乎在说:“我想要!”或者“应该这样,”或者更确切一点:“我决不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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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先生,我了解你,你是那样容易激动。K先生和J先生!你们两位那样胆小和轻率,如果让你们碰到了我所认识的那种女人,而且结成了一对,那就不是逃走,便是自杀了。可是,你们看到了,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你们想像一下,有那么一个女人,她要求男人感情上要绝对地循规蹈矩,做任何事都要深思熟虑。那是一种难以接受的性格。生活在一起,没有一点亲昵的嬉戏,没有一点刺激冲动的性爱,一味的温柔,没有一点爱好,永远精力旺盛,没有恼怒。这种爱情等于在光秃秃的大沙漠里作无休无止的旅行,单调乏味得令人感到不如死了的好。我的情感和行动时刻要自我约束,不允许有丝毫邪念产生。任何行动都受到她的监督。她无数次阻挡了我感情冲动时想做的事,令人遗憾。爱情好像就是受妻子的监护。我为这种违背意愿付出了多大代价!她剥夺了我多少次可以从自己的傻气中得到的欢乐。她用冷冰冰的、不可逾越的清规戒律封锁住我奔放感情的通道。她要求时刻一本正经,要求克服欲望,而不是允许我做了以后对她表示感谢。这是最可怕的。我多少次尽力克制自己才没有扑上去掐她的脖子,没有对她大喊大叫:‘不要过分一本正经,可怜的人!不要使我在做爱时产生厌恶和怒气!’多少年来我心中充满着反感。不过,最后因此而死的不是我!”
“啊!”另外三个人同时喊道,“她死了?”
“是的,我实在感到这样是过不下去的。这种爱情对我来说是头上压了座大山。胜利与死亡两者必居其一。这是命运给我的抉择。有一天晚上在小树林里……在小湖边上……沉闷地散步。散步时她的眼睛里呈现温和的天蓝色,而我的心剧烈地痉挛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样?”
“你快说!”
“那是不可避免的。假如我去殴打、斥责或解雇一个没有过错的仆人,我还能保持得住平静的心情。可是,我在摆脱时要把对她的厌恶和对她的尊重协调起来。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她是那么完美。”
另外三个人失神地望着他,目光有点呆滞,仿佛无法理解他,又想默默地表示赞同。是的,他们是不敢采取这种强硬手段的,尽管是可以理解的行动。
于是,为了消磨剩下的时光,为了让流逝得这样缓慢的生活过去得快些,他们又要了几瓶酒。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
作品评析
在波德莱尔的意念中,女人是他文学表达的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是正是这个在爱情中屡受挫折的可怜的人,在重新面对女性话题的时候甚至已经残酷起来了,据评论家说巴黎,死亡和女人是他共同的精神幻象。这在他的诗行表达得更是淋漓尽致。
在《情人的形象》中也同样地展现了诗人自己毫不掩饰的情怀,带着赏玩的心态对女性存在的意义作出挑剔。在高级赌博俱乐部的吸烟室里,四个男子颇失高雅地谈论着他们各自心目中的女人,甚至已经完全沦为一种叹息了: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从生活中闯过来了,我们想找寻我们还能够珍重和向往的东西。但事实上每个人都带着抱怨来解读自己的不幸。因为在他们眼里,所谓的女性已不再小鸟依人,而是充满了野蛮的复仇,又或者显得相对风骚。在他们眼里女性的风姿绰约已经完全沦落了,只剩下相互之间的幽怨。
小说已经散文化,但其实波德莱尔本身是散文和诗歌的行家,对这两种形式有独到的浸润,以致在他的小说中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这种色彩。小说没有具体的结构,而显得相当散乱,唯一能支撑话题的只是他们的共同对女人的议论。充满了疯疯癫癫的嬉笑怒骂,在这个仇恨的世界里,这就是病态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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