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不白
一一漫谈赵清川其人其诗
江兆勇
在网上认识赵清川的时候,他首先解释了自己的网名——“白菜”。“白”嘛,有个词叫做“白脖儿”,意思是什么都不懂;“菜”,就是指什么也不懂或处在入门阶段。
他的这个网名既有地域特色,又包含着睿智、谦虚和创新精神,而且曲解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言语艺术的手段?
之后,我时不时向他发出故意刁难般的提问。原本想使他“白脖儿”毕露,至少是露出些破绽,结果计划常常落空,反而使他的学识和机智暴露无遗,每每令作协群的人赞叹、受益、感激不已。
比如我问,为什么有的文章像作文,有的文章像作品。他说,我提的实质上是个创新的问题,作文往往是按照老师、考试的套路写的,作品是作者的创新。还谈到病句与好句子的区别,长句与短句的优劣,“的地得“的辨析等,不乏真知灼见,而且我明显觉察,这些都来自于他长期的实践。
加入作家协会群没有设置什么门槛,人员越来越多,水平也难免良莠不齐。好的作品,自然大家赞扬有加,差的,他往往用“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来委婉批评。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的确使许多入门者的水平得到了有效提升。
好了,言归正传,我还是正襟危坐,谈一谈这位以写小说著称的作家写的诗吧。
初读赵清川的诗,像是在欣赏一纸纸的素描,从前至后,有黑暗和光明,有浓有淡,几乎所有的色调都是黑白灰,从未有过大红大绿鲜艳的色调。“黄昏/孙子把一块砖递给爷爷/爷爷抹灰/叮叮当当/把砖砌进墙/蓝砖/白灰/两堵墙的中间/铺一层坚硬的黄土/延伸到/远方”。这种色调不温不火,语速不急不缓,意境、气氛非常贴切,用以表达对人生的一种理性思考,对社会的一种透析。没有高亢热烈的激情,没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哀怨,诗句从不华丽浓艳、涂脂抹粉,而显现出繁花落尽见真纯的质朴。就像民国时期,一位身着灰色大褂、口叼长烟斗的智者在与世界对话。
他的诗主要表达的是理和趣,而很少涉及到情和志,善于冷静、理智地表达对人生社会的思考,更没有用“歌德体”、“老干体”的形式,这对于他处的环境而言,应该算是十分难得的。
“有的人以追求光明的名义踩踏影子/而影子/永远在那人的脚弓之上”——《影子与光明》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在《老胡同灰的味道》中,“我忽然想尿尿/想到爷爷挑水那么辛苦/我尿到了爷爷和的灰里/爷爷笑眯眯地摸摸我的头/用旱烟袋拨拨我的小雀雀”,充满着童趣。诗里塑造的这个孩子形象,会使我们想起比利时布鲁塞尔市的撒尿小孩的雕塑,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常常营造一种“无理而妙”的趣味。“爷孙两人的话语/落到坚硬的地面上/砸出了浅浅的坑/那声音的碎片/崩溅到四方”。声音怎么会“砸出坑”?怎么会“迸溅到四方”?这种不合常理的趣味也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人的感觉面对突如其来的负载时,会扩大、缩小或转移,这种不合逻辑的“无理”,违反了人的常规思维,但我们借助联想和想象,借助理智的协调,会引起主观感受上的愉悦,达到奇妙的艺术效果。
他喜欢借助某个意象把某个问题凸显,推送到读者眼前,引起读者的审视和深度思考,而并非给出一种答案——现实生活中的事理,又有多少能说得清楚呢?比如《老树》和《老胡同》两首诗。这样处理,显得深沉而耐人寻味,且有厚重的历史文化感觉。
诗,贵在能比常人更锐利地感悟与发现人类精神情感现象的真实和美,将人们的情感经验深化、升华,为它们寻找到精确、清晰的表达和赖于生存的结构,让我们获得心智的启迪和美的韵律的感动。他的诗,有这种效果。
赵清川的诗还是有些不足的。譬如《再见,你的影子》中,“你思念的影子/没有重量/没有厚度/没有温度/没有湿度/没有硬度”。文学的特征是形象,用这种否定的抽象的描述,仿佛把我们从诗歌里面拉到了诗歌外面。还有,语言缺乏必要的跳跃,实在有余,灵巧不足。
赵清川说过,他的诗向往着远方。远方不知有多远,而诗却长在了读者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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