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苑（90）

《词苑》（90）

李清照：南歌子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

    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译文】：

    天上银河转动，人间帘幕低垂。枕簟透凉气，满面泪痕滋。起身解开罗裳，聊问夜深何其？

    罗衣上，翠羽贴的莲蓬花样小，金线绣的莲叶纹案稀。依然是旧时的天气旧时的衣，只有我的情怀不同于从前时。

【简析】：

    据当代词学家陈祖美《李清照简明年表》，此词应作于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深秋。当年八月，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病卒于建康，她大病一场，心中的悲痛难以言表。这首词，就是她深切怀念丈夫的悼亡之作。

    词的上片，以“天上”与“人间”对偶起句，既是描写环境，也是她与丈夫天人两隔的哀痛心情的写照。接着写她在深秋夜晚孤苦伶仃的情景：枕簟生凉，泪痕满面，辗转难眠，聊问几更？

    下片，睹物思人。“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二句，描述衣服上的花绣。这是丈夫在世时，女词人的精致穿着。而今重见，往事历历，感触太深。在这些铺垫后，结尾两句，连用三个“旧时”，不仅不显重复，而且对于抒发丈夫离世、自己孤苦的悲切情绪，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效应。虽然天气与衣物都是旧时的，但是与丈夫情投意合、恩爱相处的往日情景，再也不复返了。女词人对丈夫的哀悼之情尽显笔端，感人至深。

【注释】：

<1>星河：银河。<2>枕簟：枕头和竹席。<3>罗衣：轻软丝织品制成的衣服。<4>聊：姑且。<5>夜何其：夜到了几更。《诗经.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6>翠贴、金销：即贴翠、销金，均为服饰工艺。<7>旧家时：旧时，从前。宋时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