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你做老婆。”
那脆生生的童声迎面向小九响起。
“好啊，但是要等你长大了。”
小九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将嘴角扯得高高的，高到秋千晃到的最高点。
“那我什么时候会长大呢？”
“等到有一个比你小的小女孩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那……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娶你了吗？”
“那个时候姐姐已经不漂亮了，像菜场卖猪肉的丁阿姨一样，你还会想要娶姐姐吗？”
“额……不知道，到时候一定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想要娶姐姐啊？”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喜欢姐姐，所以就要把姐姐娶回家，谁都不让碰，只是我一个人的。”
这场梦结束的时候，是小九一个人回荡在空中的笑声。
像三维管道在整个梦境空间里盘旋层叠，一层替代一层。
笑声回荡到最后只剩尾音有气无力地浅浅呻吟。
醒来时，身边是空荡荡的。
昨天抱着她的那个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枕头上还有凹进去的痕迹，她去哪儿了。
小九向左转了个身，用右手抚平了枕套上的温度。
这个人便从此消失了。
像那个小男孩，梦醒了，不在了，再也见不到了。
起身倒了一杯水。
第一口在嘴里跌宕起伏一圈后，滑入了洗手池的下水管道。
第二口滑进了身体里，滋润一夜未眠的生命系统。
第三口便喝完了剩下的水，喝得有点快，末了的时候还打了个嗝。
客厅的茶几上留了一封信：
小九，我走了。
带着你的背包，换上你的身份。
去走你没有走过的路，去你想去却还没去的远方。
你的人生在这里，换人了。
从你看到这封信的这一刻起。
你变成了我，我变成了你。
我是在流浪途中寻找一切的小九，你成了没有回忆，不曾远行的小八。
我在看草原日出的时候，你会见到这座城市边的夕阳。
同样满是未知的美丽。
你可以从我的日记中找到我的影子。
它会陪你，并告诉你，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在这座城市直到衰老吧。
再见，我前生的最爱。
小九看完后，便把信扔到了一边。
信不再被需要，便无根无垠的落在了地上。
小九右手一翻便打开了旁边的日记本，影子出来了。
“小八，怎么了？”
“我是小九。”
“那只是曾经……”
“小八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那个样子，那个她本该有的样子……
她是那个生肖，那个星座，那个年龄，那个时代该是的样子，性格如何？
我也不知道。”
“她说，她是我上辈子的爱人，是吗？”
“也许吧。”
“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能做的只有陪伴、回忆、聊天。其他的我都不会。”
“她带走了我的钱包，身份证，银行卡，手机。所有东西。”
“恭喜你，你又回到了现实。绕一个圈回到了原点。
你可以做一个全新的小八，在这座城市奋斗和生活。”
“我记得今天要去车站接一个人。让他陪我流浪，一路歌唱。”
“小九已经去了……至于你。”
回头看，耀眼的阳光像潮水涌进了屋子，淹没了小九。
不，是小八。
在阳光把世界吞没的最后一刻，小八想到了一句话。
一句本该是开始，却不幸成为结局的话：
独自流浪，不再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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