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轩 四年级)
我骑着空客321-200飞机,准备下凡人间。
正在翱翔的飞机,在棉花糖一样的云层里撕扯着云朵。红霞碎开,金光一道一道地射出,横的是霞,直的是光,在天的尽头织成一部极光辉灿烂的蜘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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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的窗玻璃变成了一面照妖镜,一张胖嘟嘟的圆脸,鼻子像弹簧一样嵌在上面。一双蒲扇大的耳朵塞了一对黄色的无线耳机,嘴巴不停地嚼着口香糖——好吃懒做,天蓬元帅就是我。
这时,广播里传来温柔亲切的提示音:“飞机即将下降!”我默不作声,沉浸在飞机降落的紧张情绪中。妈妈取下我的耳塞,再次用力塞进我的双耳。我的一只耳朵听到发动机剧烈的轰鸣声,另一只耳朵则灌满了摇滚乐和犹如苍蝇在扇动翅膀的嗡嗡声。“放松一些,心中有海,就能平稳飞行。”妈妈捏了捏我的胖手,想把力量传递给我。然而,此时此刻,我心里仍然充斥着焦躁和不安,哪怕落下一根针来,都好像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动弹不得。我像缩回洞穴的螃蟹一样,紧闭着眼睛,仿佛只要用这样的办法,我就能对抗大气压对我耳朵的压迫,忽视掉得过中耳炎的耳朵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突然,一股神秘的力量揪住了耳朵,耳朵旋转了不知道多少圈,越来越疼,我情不自禁地“哇哇”大叫:眉毛成了倒八字,巨大的圆脑袋,重到抬不起来;听不见彼此的说话声;最不争气的鼻子,竟然汩汩流出鼻血,如黄河之水从天上飞泻下来。妈妈赶紧按下呼叫器,加上隔壁叔叔的一记响指,召唤来了湿毛巾和水,最多的是空姐们关切的目光和温柔的话语,穿过妈妈放在我额头的大手抚摸着我。在空姐的提示下,我深吸气,猛捏鼻翼,闭紧嘴,耳朵用力向外排气。那两侧腮帮真个河豚样,况且俺又脑袋圆圆,鼓啊鼓地吹着,只听“嘭嘭”两声,左右开弓,气通了。
飞机刚一着陆,安全带灯熄灭,天花板扬声器中流出背景音乐,那是一个萨克斯乐手自鸣得意地演奏的《回家》。那旋律一如既往地使我感慨万千,不,比平时还要强烈。我敢说这世上再也没有,绝对没有,比飞机降落时耳膜鼓胀、疼痛更难以忍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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