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阿西
流着光的风啊,当你在欣喜的闪烁,
雀跃在满溶了花瓣的河流,
你在回头吗?
在看那时间的纺车拉出的根根的长丝吗?
看那怎样的一张大网,
拉着太阳漫步于东方与西方之间,
从清晰,走向茫茫。
流着光的风啊,你在回望。
你可在回望你蜿蜒的步伐?
你踩出了的泉眼润透了几个人家,
泡浓了几碗香茶。
或是干枯了眼睛,流出一粒粒的沙。
你看到了什么呢?
你的胸前配着你七色的心,
已是四季七色的土培成的茂林。
流着光的风啊,你寂静了。
你象一个哲学家,在沉思。
你沉思在倦鸟的酣睡吗?
你沉思在月亮的影子吗?
你沉思在吊桶投入水井的声音吗?
你沉思在旷野中,
车轮碾过薄冰时发出的迸鸣吗?
你在沉思了,
流着光的风啊,
你托着轻轻的腮,面对着空荡荡的舞台。
流着光的风啊,你寂静了。
你枕着月亮的影子,
和鸟一起在鼾睡。
你的鼻息,象诗人的长吟,
而你的梦,象幽灵一样,载着你的思想,
在弯曲的小径和密匝的林间游荡。
流着光的风啊,
我看你的梦在游荡。
看它洗浴于纯洁的溪流,
眺望年轻的女郎。
它化作野草去吻女郎的足心,
它痛哭,于是布满清露,
它在折断的过程中幸福的战栗,
吐出幽蓝色的心。
它又化作长行的旅人,
敲开女郎柴扉的家门,
讨一碗清水吧,
望着那怜悯的目光吧。
那目光刚才正在远方绵绵的山冈上,
期盼着,悲伤着,
而现在在怜悯的看着,
长行的旅人裂着干枯的嘴唇,
讨一碗清水喝。
流着光的风啊,
我看见你的梦在追逐纷飞的彩蝶,
透明的身体一会是清流一会是黄花,
彩蝶穿行在你的透明中,
如同穿过了很多的时空。
流着光的风啊,你怎么了?
你的梦突然拉动了一根细绳,
天地间的大幕象巨石落下。
全部都消失了,曾经存在过的一切,
被黑暗的岩浆熔化了、吞没了、没有痕迹了,
只有黑暗,在岩下埋了五万年的黑暗,
在天地间的大幕落下时喷发了。
你的梦在荒原里撕心的恸伤,
就象很久找不到猎物的野狼。
流着光的风啊,
我看见你的梦偷偷溜进了记忆的档案馆,
拿着红色的水笔,
大段大段的涂改历史。
你低头笑,抖着羸弱的双肩,
古怪的笑声象是黑夜里蝙蝠发出来的。
你的脸色象烧过九次的草灰一样,
你的眼睛透出将死者的微芒。
咯咯的笑声,是众鬼打制的风琴,
飘响在灵堂。
流着光的风啊,你醒了。
你仰看着满天细声地操着各自方言的繁星,
在奔向那宏伟无极的天庭。
而你的梦,隔着厚厚的浓雾,在地脚隐隐的闪动。
就这样一直到黎明。
在黎明中你浸浸手指在透明的空气,
把你的长发轻轻的梳理。
你扑入桃林,熏熏蝉衣。
然后你可以骄傲得象个小姑娘一样,
昂首进人群。
我在白杨树下倾听秋虫的细语,
看过去的故事落叶满地。
而
流着光的风啊,已经没入人群。
全然不顾身后又是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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