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绘画的演变,像是一幅徐徐打开的长卷画,清晰地描绘出了中国人思维的演变过程,或者说对人生、对世界的思考的演变过程。
中国发现最早的绘画作品,应该算是袒露于天地宇宙,清风暮雪之间的岩画了。
那是最远可以追溯到7000年前的艺术,是远古的人们对于神秘不可知的自然世界奉上的敬畏与祈祷。
它的绘画技法就是写实,真实地描绘和记录生活,真实地表现目之所及的这个世界。
时间慢慢推进,夏禹商汤步伐雄健地走进了中国历史,踏出了写有华夏文明的初始印记。
他们在宫殿门壁上的浓墨重彩如今早已不可见,消失在了此起彼伏的战火和荒烟蔓草之间。
不过,从时光的缝隙中,在深深的地下,许多的青铜器还是被遗留了下来,譬如鼎、尊、簋、匜等。
这些名目繁多的青铜器物,造型、图案、功用……无一不在张扬地透露着它们出生时代的生活气息和思想境界。
后母戊鼎它们的装饰图案雄浑、威严,甚至狰狞,总是让人心生畏惧。
可以想见,那时的雕廊画柱,也必是如这些青铜器般,显示着权力与神性的光芒,震慑力十足。
西周以后,直到前秦,从夏商的礼教萌芽中发展成“郁郁彬彬之文化。”
这时的绘画作品,尤以壁画大行其道,或绘制古圣先贤,或绘制神灵异物。
“礼教”成为了那个时代的绘画主题。
绘画是无声的老师。甚至无需识字,明白清晰的图案就在时时刻刻的进行着教育。
周朝后期,春秋演绎,天下大乱,礼崩乐坏。
关于“礼”的教育被战马的铁蹄踩得粉碎,挥舞战刀的姿态替代了彬彬有礼的身影。
几百年就这样在刀光剑影中度过了。
当秦朝凶猛的杀伐之声渐渐远去,汉代在战后的焦土和废墟中建立自己的王朝。
此时的绘画,也从枯槁寥落中缓缓走出,在汉代的春风里一点点抽枝发芽。
一直到后汉,佛教从印度走来,由一匹白马驮着,走进了中华大地,扎下了根。
佛教也与我国原有的黄老之学一起,在绘画中相互融合,相互影响。
于是,汉代绘画,在浓重的礼教之下,滋长着新的内容与思想。
并且,此时的绘画材质,从绘画在墙壁之上,发展到了缣帛。
这柔软轻灵的质地,决定了绘画的工具也要柔软;决定了绘画的颜料不可能像西画颜料般厚重;与之相随的,就是画法的变化。
一切,似乎都要在空灵中去清逸,或者内力充盈。
魏晋时期,走马灯似的更换朝代与君主。人们累了,烦了,抑郁了。为什么活着?哪里有一处可以让灵魂安处的净土?
压抑之后,是深思,是挣扎,是个性的迸发。是脱离尘世,“游心于天地草木之华”的洒脱飘逸。
此时的绘画,我们从《女史箴图》、《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等作品中,可以清晰地瞥见当时士大夫文人们内心的渴望。在那一幅幅画上,他们的心境一览无余。
同时,由于文人士大夫们的加入,此刻的绘画,不再是附属品。
它们从画工们的传统技术中挣脱出来,渐渐成为了一种独立的艺术。
据说,三国时候的著名画家曹不兴,第一个拿起杂纸,蘸彩挥毫。
就是这位“佛画之祖”,开创了我国以纸作画的时代。
唐代,以开阔的胸襟迎接着全世界,社会舞台也陡然变得宏大而绚丽。
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艳羡的目光,犹如舞台闪耀的追光,让唐朝数百年的演出旖旎绚丽、光彩照人。
唐朝的绘画,也随之具有了宏伟的气魄,画中人与物亦大都变得悠闲自信。
我们可以参见下面这幅画:
唐代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
唐代的女人不必藏在闺阁之中,不必把自己层层包裹,她们可以同男人一样骑马出游,逍遥自在。
她们的体态是丰腴的,她们的动作是雍容的,她们的表情是自信的。
虢国夫人游春图局部宋代以后一直到元朝,禅宗成了文人追求的思想境界,绘画的意境洗尽铅华,逐渐走向虚空素朴。
那时的绘画艺术,由宋徽宗这个超级艺术家带领着,愈加追求心灵的境界,追求意味的深长悠远。
看看宋徽宗的《瑞鹤图》,那明净的天空,是宋代才会有的艺术的天空。
瑞鹤图但时间不会停留。宋徽宗们的脱俗高雅艺术,随着历史的发展,到了明清时期,世俗味道融入其中。
文学上,四大名著全部出自这个时期,里面充满了人间况味,市井文化。
绘画也是一样。
明代的风景画,把曾经天上才有的山水境界,搬到了真实的人间。
屋舍四周,花在开,水在流;屋舍之中,人在安闲的生活。
文徵明作品到了近现代,在西方绘画的影响之下,中国的绘画融入了西画的特点,重形式主义。
一本描述绘画进程的长卷画,从漫漶不清的远古,走到了异彩纷呈的今天。
它的来处缤纷多彩,它的未来,嗯,等待一代代绘画者去描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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