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当代英雄》提供的人物标本,我们失去以「认同/不认同」作评价的能力:我们谴责乔彼林,会发现自己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我们可怜甚而谅解他,又有同流合污之感。他真挚(我如此相信),可面对他的「真挚」,即使一个「厌恶虚假的人」也不能不介怀——他真的坏透了。
我们可以拿这样一个人怎么办?——忽略他,在现实中把他视为「多余的人」,一个毫无痕迹的人。
但莱蒙托夫把他充分展现出来了,使你无法忽视他的真挚、他的对其他人的玩弄。一旦我们看到了乔彼林,将明白这一点:这是对我们每个人的批判,他如石碑般树立那里,每个人都无法绕过。
莱蒙托夫要描述一个社会上「多余的人」,但书名却贯以《当代英雄》之名(亦译为「令人瞩目的人」,不知俄语中有无感情色彩)。我认为正是这个缘故:小说对乔彼林里里外外地进行解剖,将他所有遐思,孤独、恍惚、欲望、谎言,放置在我们面前,如黑夜里的耀光,使我们看得见他,明白他,进而思考他,悲伤他、以及所有的一切可能带来的相互的伤害。同《包法利夫人》,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乔彼林代表了我们无可逃避的悲伤,被看到了,英雄一样。
也让我意识到另一个悲伤的事实:失弃价值的半截子存在主义,要么无法逃避价值拷问而深受摧残,要么成蝇狗之流,无心无神。它除了使人「自大」外,无法实现任何拯救。而我所知的是,半截子存在主义有可能成洪水之势,而挟裹霓虹灯下的一切男男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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