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拉拉家常,没想到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起劲……最后变成了控诉,好吧,我错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别当真啊。)
我真的很着急,时间快到了,真的快到了,可是滴滴还是没有显示有车,下雨天,车位紧,汕头很多烂路,积水深,很难叫到车。
他一脸漠视,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机看,我和孩子心急如焚,最后,孩子忍不住了,求爸爸送一下,因为周六的视唱练耳课关系到小提琴的过级考,我们已经报名了,可是遭遇天气问题,无法叫到车去上课。
他终于关掉手机,拿起了车钥匙。
像这样子的一幕经常发生。
从来都不给好脸色,也从不关心我们在焦虑什么,在担心什么,在高兴什么,在计划什么。他总是沉得住气,好像这一切都是邻居家里的事,他一点都不八卦,绝对不多一句嘴,不多看一眼,他真的做到了。
遇到我实在很为难的时候,我会去问他,征求他的意见,他总是不说话。叫他表态,他总是说,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但是一旦发生什么不顺的事情出了什么状况,第一个站出来问责的是他,不管他有没有责任,第一个推卸责任赶紧把自己置于无辜之境的就是他。
爱推卸责任是我近年来发现的一个在人身上最令人失望的品质,这与残忍无情没什么两样。无论什么情况,如果是你的责任,你敢于承担,敢于面对,你的责任就少了很多。如果你没有责任,却主动来承担,那是何等令人感动的事。但是,因为你没有责任,你就站在一边旁观,令人心寒。当然,更卑鄙的是,你有责任还推卸责任,你就是强盗,比真正的强盗的行为更令我反感,令我恐惧。
在我的婚姻围城里,有一个怪像,就是有许多重大的问题我都是听他和他的朋友闲聊时后才悄悄做决定的——
“小孩的编程课不便宜啊!我家孩子一年就交了三千多………”
听到他这一句,我就知道,编程课可以交费了,他认可了。
“学个特长是要花钱呢!每次过级考就要另外交钱,一次还比一次贵!”
听到这一句,我就知道过级费用也被他默许了,不需担心听他啰嗦说钱哪儿去了。
“带小孩去旅游长长见识是应该的,我们家就让她带孩子们去玩……”
听到这一句,于是,我才敢放心地和孩子们商量订票的事。
是的,他从不正面和我商量,从不。我找他商量时,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我不知道,你看着办,不要问我。
这种令人崩溃的态度,日复一日,演变成了一种不可走近的关系,慢慢地,我也习惯了不再找他,许多核心问题,甚至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咫尺天涯。
要知道一个家里总有一些大事,需要共同商量,一起决择,毕竟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好奇葩我们家许多重大决定,都是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莫名其妙地凑合过来了,顺利的时候还好,若是有什么问题,当然就是我的问题……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做主。他就是通过这样的途径来找我的问题找我的茬,来打压我的。不然,他凭什么居高临下一脸冷漠?
他借钱出去收不回,投资失败,轻信朋友,我从没说过多话,没给他任何压力,因为我想将心比心,希望他也不要来多话我。
但是休想。
他就是不闻不问不商量,只懂事后问责——就像我们一起在店里收货一样,我收货的时候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结完帐客户一走,他就起身看秤,看货,还拿我的帐本来看……没出问题就好,出了任何差错,他就开始横眉冷对,我问他,为什么客户还在的时候你不一起来看?为什么每次等人走了你再来查?
这种习惯从做废品生意到现在,他都没有改变。每次被他查出问题的那一刻,我愤怒得像狮子……河东狮吼的背后,一定有个令人忍无可忍的怪物。
可想而知,背后该有多少泪水。尤其是关乎到两个孩子的成长,所有关乎她们的教育投资,都是我胆颤心惊自作主张的,我这一路凶险无数……当着孩子们的面,他不说什么,一背着孩子就开始教训我,不要太惯她们,不要让她们太自由………为什么不直接教育孩子?为什么要通过教训我来说这些事?
我真的很累。每次向娘家人诉苦的时候,他们都会反问我一句:
最后什么事,他不都是同意了吗?最后,不还是你拿的主意吗?
哦天,真以为我在家里一手遮天。如果我能只手遮天,我能不去学车?我能不拥有自己的学习室?我的大孩子能错过学特长课的机会?我能不装好空调?我能不早早在店里隔间私密房?我能不在暑假的时间内带孩子们去夏令营?
我不能。我有太多的不能。只是关系到孩子的成长,我还是会据理力争,全力以赴,在孩子们的问题上,我从不畏惧,也习惯了先斩后奏。
围城里的合作,更像一场持久战争,需斗智斗勇,拼的是胆量,赢的是耐心,如果不想受伤,就得懂得取舍,最好没有自己,不要把自己放在计划消费之内,如果想征服对方,扭转局势,做回痛快人,先预备自己九死一生的后果……
我不知道他有怎样的童年,听说人格缺陷都是和他的童年有关的。他这种自始至终不肯给人好脸色不肯与人无障碍地交流的习惯是怎样养成的?对家外面的人小心客气一脸笑靥,回到家里就严肃紧张不团结不活泼………
他这是真把自己当家长么?哦,是的,他勤劳,节俭,不烟,不酒,没有不良嗜好,努力賺钱,对朋友大方,对客人热情,孝敬父母,亲爱兄弟,自己的就是兄弟的,只要兄弟需要,他全数奉上……优点多得不得了。
就是对一口锅里吃饭的人没什么好脸色,不想商量任何事,总是叫我看着办,办好无事,没办好,等着冷冰冰问责。其他的缺点,倒也没有。
有时候我会幻想,他要是找个另外的女人,是不是能让他喜笑颜开过日子?如果是那样,我愿意成全他呢。连房带车,一起送给他,我都不要了,尤其是那张冰冷的脸,那句捏不碎找不散的“你看着办”……
我宁愿一个人放声大哭,我知道生活的难处,也知道其中有许多一个人担不起的重担。可我宁愿孤独地唱歌,彻夜地祈祷,也不要这样子两个人一起沉默,他一副随时准备带你爬山的样子,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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