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卡第三天。
中午拍完毕业登记照回来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一边哽咽一边恨命运的不公平。
一个星期以前,和母亲视频,得知父亲生病,茶饭不思,连被子都扯不动,母亲为此焦虑不安。我听完就让父亲去检查,母亲犹豫再三才说父亲不愿去。
其实我知道的,一去就要花钱,舍不得。
我好说歹说才说服了他们去镇上最好的医院检查。第二天问检查结果时我才意识到我低估了镇上的医疗水平,也低估了父亲的病。
我一直以为父亲是肾结石复发,然而情况比我想象中要严重,父亲的病出在肺上,而且因为设备的问题,片子拍得不清晰,肺部周围很多黑点都无法判断,医生给出的初步结论是肺炎,要求住院。
是去大医院再次检查,还是接受这个模棱两可的结果,住院、吃药、然后回家?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不确定,我也要保证父亲的身体状况能让我们所有人安心。
我赌不起。
父亲最后去了重庆检查,那边的一家叔叔阿姨来接的他们,带他们去医院挂了号,定了房间,然后带他们在重庆逛了一天,因为要等两天才能检查,大医院人太多了。也幸亏排队的人多,可以顺便让他们在重庆逛一下。在这个逢年过节人们都选择四处旅游的的时代,他们真的太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那两天也刚好是周末,我没有课,可以时不时在微信上问他们玩得怎么样,然后母亲没有让我失望,给我发了很多照片,照片里她和父亲笑得特别漂亮。
我也稍稍放了心。
周六那天,因为那个接他们的阿姨和叔叔要上班,所以他们俩在宾馆呆了一天。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出去逛逛,母亲说,她和父亲文化太低了,大城市公交地铁轻轨什么的,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而打的又太贵了,至于我说的那些手机软件他们也不会用。
外面的世界变化得太快,他们待在那个山旮旯里面太多年,又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新鲜事物的接受愈发吃力,乍一出门,面对四周林立的高楼大厦,他们是真的不知所措,无能为力。
周一那天检查完后母亲便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检查结果是肺结核,医生说先吃半个月的药,然后再来复查。大包小包的药看得我一阵揪心,也知道母亲身上的担子更重了。父亲的身体她要照顾,生意要做,因为还有人情,我和弟弟的生活费、学费以及家里的开支等等都压在她的肩上。
她真的太苦了。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的那种难受,尤其在听到母亲那句不经意地“原本以为今年家里的情况是会好起来的,结果你爸这一病……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这样,这是命,我认了。”
在石场打工那年,眼看着要爬起来,父亲因为不小心开车撞人被拘留,老板得到消息跑了,母亲赔完了所有存款带着我和弟弟在石场上啃烂苹果;回家开餐馆那年,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又把存款花得所剩无几;修了房子,欠了一屁股债,刚把债还得差不多的时候,父亲修车生意刚起步的那几年又赔了不少钱……
我不知道命运究竟公不公平,我只知道我的母亲今年四十二了,我的父亲今年五十二了,而这个家,还是靠他们在强撑着。
我们努力地活在这个世上,卑微而渺小,对这个世界不曾有过任何的恶意,我们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一个好点的生活,在买菜的时候不用在乎那一毛两毛,在选衣服的时候第一眼看的不是价格……然而命运总会让我们在看到希望的时候给我们猝不及防的一击,让我们跌回原点。
命运多舛,不过如此。
我信命,但我也相信命运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活着的人。
电话的最后,母亲说,父亲这两天状态好起来了,整个人生龙活虎的,还吃了两大碗面条,舅舅还有其他叔叔伯伯们都答应借钱给我们……
是的,我即将毕业,弟弟也很乖巧懂事,我们肯定会好起来的,过上我们向往的生活。
朋友,你信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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