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还是失

我和燕子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下午她来找我玩。她现在算是挺有钱，可说起她女儿时，她说真不知道走到现在是得还是失。

燕子比我大两岁，上小学时曾经和我姐姐一个班，初中毕业后她上了职专的幼师，毕业后分我们村小学里。我师范一毕业便和她成了同事。我俩很投脾气，经常在一块儿，只是她属于民办教师。

燕子的老公杜涛是我小学同学，是教我初中历史的周老师的小儿子，比燕子小一岁。杜涛当时是非农业户口，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或中专，就进了县城的棉纺厂当了工人。燕子还当民办教师时，他们在棉纺厂里买了一个小院。后来教育上裁民师，燕子就离开学校来了县城打工。

燕子和杜涛只有一个女儿，叫周宇。周宇上小学时很懂事。有燕子每天关注孩子的学习，周宇学习挺不错。周宇上初中时，杜涛辞职了，因为当工人累且挣钱太少。他喜欢人前穿戴体面，觉得一个男人一辈子困在工厂里当工人不合算，过不上他想要的生活，就回我们乡镇创业开起了银粉厂。孩子上学的事就扔给了爷爷奶奶。

干银粉厂应该是挺发财的，我的好几个同学都在家乡干银粉厂。后来燕子夫妻俩把厂子搬到了县城。不过因为忙，除了给孩子钱花，仍然始终是没功夫管孩子。后来因为县城治理污染，燕子把厂子搬去了外省，几个月回来一次，就更没时间管孩子。

周宇考上高中后，开始成绩还行，后来不断下滑，她自己也不上心。每当给父母要钱，燕子是要多少给多少，杜涛这当父亲的总是大方很多，常常多给。特别是孩子不愿吃学校食堂的饭，要出去吃饭的时候，杜涛就觉得孩子学习累，自己忙，不能经常给孩子做点好吃的是愧对孩子，于是女儿要钱要二十，杜涛得给五十，要五十就会给八十。总之总是用钱来弥补自己不能陪伴孩子的愧疚。就这样，周宇吃遍了县城的大小饭店，哪里的美食都知道。穿衣服也开始专穿名牌，不是名牌不要。同学还在穿几十元的校服时，周宇就天天穿几百的名牌运动服了。

三年高中上完，周宇只考了个专科，上了幼师专业。前年毕业，别人找工作，她不找，她说还没玩够，要再玩一年。燕子夫妻俩管不了她，就依着她。去年，燕子逼着周宇找工作，虽然上了那么长时间辅导班，但考了不少地方一个没考上。后来到县城一所小学应聘了几个月就干够了，辞职在家玩。今年暑假前，杜涛在教育局的一个远房亲戚告诉他，今年县里招三百个幼儿教师，机会难得，一定要让孩子考。夫妻俩逼着女儿报考。还好，周宇考上了，虽然名次靠后去了乡镇幼儿园，但总归是有个工作干了。

只是人仍不让家长省心。在家时啥也不干，衣服天天随便扔，卧室里乱得连狗窝都赶不上，爷爷奶奶收拾不上她折腾。父母说不得，一说她就翻旧账吵架，说自己在最需要父母陪伴鼓励的时候父母丢下她去赚钱，既然父母能挣钱，她就猛花钱折腾钱。

一说到周宇，燕子就头疼。说自己教育孩子是极大的失败。我对燕子说，周宇是缺少了陪伴。其实周宇骨子里是个不错的孩子，就是在叛逆的年龄遇上了父母的疏于管理，空虚的心填上了虚荣习气，滋长了报复父母的心理。我想某一天当周宇懂事时，她依然会是个不错的孩子，因为她聪明，有利落。

其实，像燕子这样的父母，像周宇这样的孩子，生活中又何止是这一对、这一个？没钱不行，为了挣钱管不上孩子也不行。

有得就有失，就看每个人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