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是天元多少年,我漫步星河,繁星遍天,微风轻抚,勾起我雪白衣袍的一角。我抬起衣袖,瞥见其上很隐晦地绣着一朵霜花。
我对这件衣服有种很奇怪的依恋感,他们说,这是我还是夜神时穿的衣裳,我一直不肯扔了。如今,我已贵为天帝,这件白色的丝质衣服,我只有在深夜时,撇下一切政务之后,才会偶尔穿穿,感受着它带给我的安心感。
天河的两岸,在一处空地上,昙花静静地开放着,灵光点点,与漫天繁星浑然一体。
我抬手抚向那白色,水泽莹润的花瓣,好像心灵一下就找到了共鸣,我眸色一震,一种熟悉感铺面而来。
“小鱼仙倌,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抬眼望去,一袭蓝布衣,头上别着葡萄发簪的小仙子浅笑着看着我。
我知道,她叫锦觅,是我的未婚妻。
她浅笑着陪我蹲了下来,“这是我送给小鱼仙倌的昙花种子,是以前的小鱼仙倌把它们种在这里的。现在的小鱼仙倌,喜不喜欢它们呢?”
微风拂过,淡淡的花香泛起,还有衣香的掺杂,我看着她,竟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拉起我的手,其上缠着白色布条,她凝视了半天,喃喃道,“都这么久了,小鱼仙倌的伤,还是没有好呢。”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落下,我鬼使神差地抬手抚去,她的发端,停留在我的指尖。
好像瞬间,就冻结了时间。
她望向我,眼眸含笑,明明她在哭,我却能感受到,她好像很开心。
小鱼仙倌,如果时间只剩下七天,那么这七天,便是我们的一辈子。
你一定要记得我,望向你的那双眼睛。
小鱼仙倌为了我,用了血灵子的禁术,他不仅有可能再也记不起我。他的寿元,也只剩下七天。
锦觅的发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青丝散落,润玉脑中的那个青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便再也捕捉不到。
润玉起身,拾起发簪,浅笑着夹在指尖,柔声道,“锦觅仙子,你的发簪掉了。”
已是星河昙花的第二天,润玉处理完政务,来到璇玑宫外的院子内坐下,从屋中取出卷轴,铺开一看,锦觅润玉的署名映入他的眼帘,一笔草魏碑体,一笔飞白体,一正一扬,很不相配。
锦觅浅笑着来到他的璇玑宫坐下,“这是我与小鱼仙倌的婚书。”
“锦觅仙子的字迹,倒与你的性子很不相配。”
“嫁夫随夫,小鱼仙倌喜欢清净,我便改了以前的性子。”
“原来锦觅仙子以前,竟是个闹腾的性子。”润玉负手道,
“润玉清寒,虽有尊位,但少亲朋。他日,锦觅仙子若是嫁与我为妻,必是要受些委屈的。”
“我……我不嫌弃啊……”锦觅含泪看着他,原来,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有些东西,也冥冥中自会重合。
如此,锦觅仙子可会嫌弃?
不嫌弃啊。
脑海中的粉色身影再次一闪而过,恍若经年。
润玉进了屋后,锦觅独自一人回了偏殿。
她既为这偶然的巧合而暗自欣喜,又为他仅剩的六天寿命而黯然神伤。
何为劫?不过一念之间。
她为了还清旭凤,让小鱼仙倌伤痕累累,后来,竟是一方也还不清了。
回忆耳畔荡漾的情句,更明了既定结局,玉阶空渡几多风雨,冥冥处还几缕期许。
润玉用剪刀将残烛灯芯再剪去一截。望向偏殿那处还未灭的烛光。
觅儿,原谅我的自私。
「注」原著 电线《香蜜沉沉烬如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