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就好吗？

自由就好吗？

公元前399年。

雅典陪审法庭，500名公民以360票对140票，在法定的程序下，公平、正义、民主地判处雅典著名思想家苏格拉底死刑，罪名是：腐蚀雅典青年，引进新神。

公民是自由的，投票也是雅典城邦民主制度赋予他们的一种正当权利，他们投或者不投，投谁或者不投谁，都是自由的。

当暴力戴上民主和自由的面纱，就像一个男人出轨，只要和自己老婆不同，一切皆有可能。

苏格拉底这位古希腊历史上最杰出的思想家，最后死于国家的民主制度。

被判处死罪后，他的学生四处活动，疏通各种关系，准备帮他越狱，但是，他拒绝了。

他说，我不能逃跑，作为雅典的公民，我与这个国家订立了契约，接受国家的审判，就应当遵守法律。

所以，我不能逃。

可见，民主是个好东西，但是，没有约束力的民主，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专制。

黑格尔说：

一旦充分自由这个抽象的概念进入个人和民族的头脑，就没有什么比它更难以控制的了。

1974年，为了验证人性，南斯拉夫著名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创作了一个名叫《韵律0》的作品。

作品中，她准备了72件器具，其中包括剪刀、手枪、钉子、斧子、手术刀、铁链等杀伤性器具。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承诺观众，任意使用这72种道具，对她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然后，把自己头部以下的身体麻醉6小时任观众摆布。

表演开始，观众对眼前的女人和桌子上的道具，有好奇的，有议论的，有嘲笑的，有欣赏的，也有不知所措的。

有人跃跃欲试，但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去尝试。

在多次提醒这是一次表演，且无需承担任何责任的情况下，慢慢地一些胆子大的，试探性地用手指戳玛丽娜，看她有没有反应······

时间悄悄过去，事情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有人开始用玛丽娜准备的唇膏，在她脸上作画，开始为她“打扮”。

有人开了先例，其他人就开始变本加厉地行动：有人往她头上倒水，有人脱开她的外套，有人强吻她，甚至有人把手枪装上子弹，并且压她的手指，看她是否会扣下扳机······

4个小时后，有人开始用手书刀在她身上划来划去，有人割开她的喉咙模仿吸血鬼吸她的血······

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人来制止这些行为，众多的围观者露出了坦然的微笑。

也许，他们在肆意妄为时，已经忘记玛丽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整个过程中，玛丽娜是有感觉的，她只是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她在静静地关注着发生在她身上的这场人性的“集体狂欢”。

从她的眼神中，我们也可以感知她的绝望、痛苦和恐惧。

整场表演，她坚持了下来。

《韵律0》向人们有力地证明：

如果将全部决定权交到公众的手中，那你就离死亡不远了。

勒庞说，“人结群后，由于人多势众，个人会产生一种幻觉，感到自己力大无穷，不可战胜，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又因法不责众，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坏事都不会遭到惩罚，所以也就不负责任。束缚个人行为的责任感一消失，人便会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可见，人一旦拥有“绝对自由”，人性中的恶就会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肆虐人间。

《韵律0》用6个小时，让人看到了人性中黑暗，一旦有了滋生的土壤，它就会章鱼的腕足一样，搅动平静的水面。

只要毫无约束，人类封印在内心的恶，就会自动开启。

2003年，冯·特里尔拍了部怪诞的电影《狗镇》。

电影一开始，导演用极简的舞台提醒观众，这只是一场戏，但又不仅仅是一场戏。

电影中，一个生活优越的黑手党的女儿格蕾丝，为了心中的信仰，来到了她那心中的世外桃源——狗镇。

多疑而善良的狗镇人，收留了美丽勤劳的格蕾丝，但是，随着收留和保护格蕾丝风险的加大，格蕾丝和狗镇人的付出和索取，渐渐失衡了······

狗镇人发现格蕾丝根本离不开他们的保护，因为她更害怕被发现，狗镇人抓住格蕾丝的这一软肋，变本加厉地从格蕾丝身上索取更多。

一步步地，格蕾丝沦为了狗镇的奴隶，男人们用她泄欲，女人们侮辱她，像牲口一样对待她，就连曾经说爱她的作家汤姆最后也撕下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出卖了她！

当人的本能和欲望被充分释放时，结果是恐怖和可怕的，格蕾丝被狗镇人戴上了铁链，像狗一样任人奴役。

狗镇人，最终被主宰和统治的欲望支配，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把格蕾丝吞掉。

当黑手党父亲的汽车开进了狗镇之时，一声令下，昔日那个被奴役的人，成为狗镇的主宰者，她更狠，更邪恶，瞬间，狗镇便消失了。

原来善恶从来都是一种选择。

绵羊闯入狼群，狼最好把羊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