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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创业做"知识付费"?先听听"媒介

想创业做"知识付费"?先听听"媒介

作者: 50c62b0a8111 | 来源:发表于2017-06-09 18:04 被阅读120次

    【本期嘉宾】喻国明: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执行院长、国家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NewMedia联盟核心成员。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新闻传播学学科评议组成员、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国家级社会人文学科重点研究基地)主任。喻国明教授是中国新媒体的神级人物,授课时出口成章、纵横捭阖,是学生眼中的智者;研究风格实证化且紧跟前沿,是学界、业界媒介研究热点的风向标;被誉为“媒介军师”、“中国传媒业发展‘问题单’的提单人”、“媒介预言家”。

    2016年下半年开始,互联网圈大谈“下半场”概念。进入2017,文创圈的话题重心则成为“内容创业下半场”。从“上”到“下”,是内容价值制造手段的变迁,也是内容经济产能逻辑的变迁。

    传统媒体的寒冬确已来临,越来越多的传统媒体处于主动或被迫转型中,融媒体、全媒体化改革迫在眉睫。与此同时,新内容经济的泡沫正在挤出,直播平台倒闭,营销号停更,低劣网红销声匿迹,围绕着IP运作的产业声势日益壮大,“影响力经济”PK“注意力经济”似乎稳居上风。“知识付费”成为创业新风口,一大波创业者和投资人争先涌入这一领域。

    2017,内容产业何去何从?传媒进化的趋势是什么?“媒介预言家”喻国明教授和我们一起,用6小时聊了这19个问题。

    媒介转型不是“改良”而是“革命”

    1.NewMedia新媒体联盟:您说过,互联网引导之下的媒介转型是一场革命;很多传统媒体将自身的转型称之为变革或改革。您提到的“革命”可以从哪些意义上来理解?

    喻国明:革命和改良不一样,改良是在一种基本目标、基本运作不变情况下的调试和改善,革命是一种根本性的目标的转换,顶层设计、基本运作以及架构目标都发生了深刻改变。改革介于革命和改良之间,形式上是渐进式的变化,实质上也是发展目标、模式的转型,实际意义上,和革命一样,从运作方式的角度来说,它更强调顺畅性、过渡性。

    我为什么提倡革命呢?其实和改革的意思差不多,只是强调我们现在有一种时间上的紧迫感。任何改革都会有一个时间窗口,错过了时间窗口再想变化,难度会成倍增大,胜算会极度下跌。

    举个例子:报业。在本世纪初,互联网的发展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强势,那时报业的空间还很大,报业改革的盘整空间也很大,变化之后盈利模式的选择依然丰富。如果那时能启动报业的转型,那么报业后面出现的问题,如整体性的衰退,就会不一样。

    从2009、2010年之后,政府强推改革,要求报业进行股份制改造,整体转换到市场经济的架构中去,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改动?因为这时市场环境极其严酷,按照传统报业发展的情况来看,机会已经非常有限,改制只能带来风险,不会带来机会。这种情况下,大家一定会从自己的最大利益出发,“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旧体制会使自己更加安全,利益更有保障,所以错过了最佳窗口期后,再想改革,已经没有动力,很尴尬。

    如果早10年推行改革,报业一定会热情、积极,因为那时市场空间巨大。现在市场空间不多了,虽然转型也是可以的,但付出的代价多得多,胜算也低得多。其实今天已经到了不改革不行的程度,不然就会在一条不归路上越来越衰退,报业的价值和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弱,必须要有倒计时的紧迫感,对于整个中国传媒业而言,都是这种情况。

    2.NewMedia新媒体联盟:2016年底,广州日报收到3.5亿元专项财政补贴,用于《广州日报》的印刷、发行支出。您如何看待政府砸钱拯救传统媒体的举措?

    喻国明:从某种角度来讲是可以理解的,传统媒介遭遇危机、出现经济困境,为了维护员工队伍的稳定性,不至于造成社会冲击。这实际上不是从扶持传统媒介的角度,而是扶持破产边缘的媒体员工,为他们找到一种制度救济方式。换句话说,不能对这么多媒体员工的失业放任不管,不能简单的破产了事,这是尽政府的责任。

    但另一方面,这种举措对于改变传统媒介的市场处境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起反作用。比如说我知道内蒙古地区的政府方面按照过去几年的平均广告收入拨款给传统媒体,看起来是扶持了媒体,实际上使媒体失去了发展和改变动力。因为不管他做得怎么样,都会有一个保底资金支持,失去了对市场的敏感度,失去了做好做坏的积极性。所以这样的政策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应该有更高明的政策。比如说,既保护他们的基本福利,同时又通过一种制度,让他们改善自己的媒体状况。做得好了,有激励机制;做的不好了,福利水平就降低,当然,要有底线保障。

    现在这种状况只有底线保障,没有激励。一些资本市场的运作和对于媒体市场的规矩同样也缺少探索和创新,只用资金保障是一种“大锅饭”,不拼专业性就只会越做越没有媒体尊严,会消磨媒体人的专业追求,也不解决问题。政府有钱可以这么做,如果政府财政也出现问题,还管不管?要为媒体转型提供造血和激励机制,而不是简单把他们的生活都承包了。这不是一种积极的对策。

    3.NewMedia新媒体联盟:您曾说过内容、技术、用户洞察是当下传媒业运作的三大价值支撑点,您认为这三大支撑点中哪个最重要?传统媒体该如何在过渡时期找到价值支撑点?

    喻国明:互联网时代是以用户为中心的,用户洞察是整个资源配置和产业链形成的中心,谁更了解市场、了解用户,谁就有更多的市场机会,获得影响力和价值的回报。

    对于媒体来说,一讲到以用户为中心,就好像觉得是亦步亦趋满足老百姓低俗需求,这样的论调就会出来。其实对于用户洞察,只是对于用户准确性的把握。在这样的把握之上,对于高低层次的定位掌控,这是每个媒体根据自身做出的选择。即使满足老百姓的低俗需求,也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的责任之一;在法不禁止即许可的前提下,这是一种权利、功能,有其行动空间。我们可以说这种做法境界低,但是不能否认它的存在和这种权利的合理性。

    从全世界来看,真正能满足人类高需求的媒体,一定是少数。比如说在美国,一千八百多种日报,能称得上严肃报纸的不超过3%,大概也就四五十种像《纽约时报》的报纸,其他报纸就是所谓通俗报纸(在中国被称为小报),是为满足老百姓一般需求的报纸。但是这3%的报纸却能占有40%的广告收入,就说明越是严肃的报纸,越能受到重视,这种报纸当然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就中国而言,真正满足社会高层次需求的严肃媒体,不是多了,而是少了。这是一个正常的分布,精英媒介永远都是少数。不可能说我国所有媒介都满足社会高层次需求,政府的“传声筒”从媒介产业自身价值来说价值并不高,这一点是共识,你简单地把政府所说的传播出来,不用脑子就能干的,这就是我们之前所说的“肉喇叭”。这样的一种方式不是专业,更多是纪律上的服从,这种纪律上的服从也有它的价值,就是红线不能碰。在不碰红线之上,还有专业追求,这就是媒体人的能力所在。

    用户洞察最基本的就是满足社会需求,不然传播就是无效的,就是自娱自乐。如果要追求时效,首先你要在用户洞察的需求中找到自己的支撑点。用户洞察和宣传导向一点都不矛盾,宣传导向的基础也是追求媒介专业主义的基础,所以在互联网中这种基本传播规律不是被弱化了,而是被强调了,因为在互联网这种竞争是全方位的,不像以前区域市场上同类媒体竞争那样激烈,会有一点分流,但是这分流也是被忽略不计的。而在今天,时间消灭空间,这种市场的空间已经被彻底打破了,空间因素不构成对于市场价值维护的支撑点,所以是全球的竞争;而且这也是一个立体的竞争,今天的媒体面对的不止同类媒体,还有各种各样的媒体竞争,任何一种媒体的存在,都能成为他的替代者,或竞争者。

    今天为什么强调用户洞察,因为现在用户需求才是整个市场最重要的、不变的法则。至于你用什么样的形式、内容、技术去满足用户的需求,那是由你业务手段的丰富性和专业化水平决定的。当然,互联网是建立在一个高技术体系上的,技术的优势也很重要,建立在高技术基础上的传播,能使传播内容更有效的发挥。

    当然内容也是重要的,在今天内容产业的内容可能有两个变化,一个内容就是为满足共性需求开始向个性化的内容服务转型,如果内容只能满足共性需求,那么媒体的服务价值就比较有限,必须建立在这种基础之上去满足某些特殊人群的需求。我们可以看到微信公众号,个人或者小团队,他们一天就可以获得几十万的广告回报,并不是做一个大众化的选题,而是针对某个专门领域的受众群体。他就能得到巨大的回报,一个小团队,一个月就能赚几百万,这对传统媒介来说,在不同的市场上做,你的回报完全不同。一个是朝阳产业,一个是夕阳产业,有点像当年都市报崛起的时候那种机关报模式,你投入一点,就会获得巨大的市场回报。那时候机关报是宣传式的,而都市报更大程度上满足了人们对新闻的需求,应和了这种时代。而今天时代的特点是多元化、个性化的,而我们媒体在一方面对这种需求还保有一种蔑视的态度,或者是还没有找到用户洞察的手段;另一方面是就算看到了这种需求,传统的内容制作模式、采集模式和价值模式,对于今天分众化个性化内容的采集和制作传播,也是两回事。他没有学会这种新的模式,新的手段,就像微电影、微视频,不像大电影、大视频。微电影微视频并不是说它短小,微是和互联网相关的文化需求的进一步聚拢聚焦,而不是说形式的短小,它是属性的聚焦,分众的一种新的类别的产品。而我们这些做传统媒体的媒体人,对于新的媒介的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还基本上不了解,所以内容方面还存在很大的问题。

    4.NewMedia新媒体联盟:2015年时您曾提到,“现在所有媒介融合基本逻辑都是错误的”,您认为怎样的媒介融合逻辑是正确的,又应该如何规避错误的路径?另,经过2015和2016两年的发展,当下的是否有所改变?您如何评价当下媒介融合的现况?

    喻国明:因为那时候讲到媒介融合的时候总是在强调,传统媒介和互联网媒介如何对接,这是媒介融合的标志,要么自己建,比如说人民网、新华网,或者是和互联网公司进行内容的对接,当然这方面可能显得比较谨慎一点。人民日报这两年和腾讯做了一些合作,这也是一个进步,但是,那时候主要讲的传统媒介在自己的生产链条进行数字化,认为这就是媒介融合。媒介融合也是说我的信息采集系统、发布系统都连到一端了,内容制作可以在数字化平台上进行了,以为这就叫媒介融合,但是媒介融合最重要的是你的生产架构革命性的改变,根本性的改变,这是对新兴媒介融合的呼唤。仅仅把它数字化、互联网化是没有用的,最简单的,一个新浪网如果没有微博,那么新浪网还值钱么,它的所有环节都是数字化、互联网化。所以你就可以看到业务流程简单的数字化是不解决问题的,主要的是它的价值生产模式,以及运作模式的互联网化。

    再举一个传统媒介的例子,比如说纽约时报,一开始做媒介的转型,在互联网方面的人力物力投入是非常高的,他做到了传统媒介的最高水平,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生产模式日渐直衰,它的影响力也日渐消弱,这种模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化,这只是对自己模式的改良而已,花这么多的钱,做这么多的事,所有的这些都是打水漂。事实上,传统媒介对技术的跟进从来没有落后过,我们所有的媒介都办网站,几乎所有有追求的媒体,都办了手机,纷纷上马,但是解决问题了吗,他的影响力提升了吗,经济状况改善了吗?不但没有改善,还成为一个媒体集团消耗成本的无底洞,反而能力下降了,是没有效果的。

    正确的方式应该是有一种全新的打造,是什么呢,我想是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专注的做垂直的服务系统,这种垂直服务系统主要是把握一种入口和平台的对接。过去我们的系统是两位一体,我既是入口,也提供服务。现在互联网也提供两个阶段,一个阶段是如何把握用户的入口平台,另一个是如何提供相应专门化服务的垂直系统,这是今天互联网时代的分工,我们必须尊重这种分工,而不可能说人民日报既做入口,又要做垂直系统,你做不到。

    今天能够做入口的大概只有三类,一类像微信微博这样的对用户产生巨大黏性的服务平台;第二类是算法型的入口,像百度、今日头条、一点资讯,通过算法能够为合适的内容找到合适的对象;第三类是硬件系统,包括手机、移动互联网,这样的系统他就成为一个入口,如果你能够第一时间切入到这个平台上,你就能获得流量、获得用户,当然除了这些大平台之外,还有一些小平台,像分众传媒的楼宇电视,巴士在线等等,在公交、地铁上移动视频等等,只要你能到这些地方,你就能看到他,他就能成为一个信息的入口。就这三类,不可能有其他类别了。现在传统媒介,你只能承认这个现实,和这些入口进行合作,来解决流量问题、用户的关联和把握问题。但是你自己要做好一个垂直服务系统,既要做好内容,又要做好内容以外的社会资源、商业资源的整合对接服务,也就是说今天的媒介在做垂直服务系统时,应该提上“大媒体”这个概念,“大媒体”不是讲的范围大,也就是说要从内容媒介扩展到内容以外的全媒介。这就需要跨界服务,给人们提供生活服务、消费服务等方方面面的服务,真正意义上成为一个社会的、商业的、内容的节点,这才是他的生路。因为对于媒介来说,你在自己所处的领域里面,你跟这个社会方方面面都保持着丰富、密切的联系。

    你在这个地方生根多年,你有很强的威望也好,信任也好,对于调动这些资源,来形成一种需求和供给之间的节点,这实际上,对于传统媒介来说,在地性优势是他现在保留着跟其他媒体再做价值分割的时候最重要的优势所在。像辽宁日报,在沈阳那里跟社会有着方方面面的联系,他要去做这种资源的整合,来为对接平台提供一个节点、一个服务,其实是很容易的,成本要比外来的大媒介低得多,效果高得多,人们的信任也要高得多,这就是他的优势。如果他能够自觉地把自己作为一个全连接的媒介,内容能够成为他的信任,能够构成他第三方的价值。

    光靠内容,对于绝大多数媒介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不足以获得这种价值回报和经营支撑,所以他需要以内容为本,来连接社会资源、商业资源,形成一个更大规模上的、互联网化的一个现实,媒介最终的发展模式,就应该是互联网化,就是说不但要做内容的连接,还要做商业的、社会的连接,以便使需求和供给的对接产生价值增值。他作为一个服务者,能够分享服务的价值,这就是他未来的方向之一。还有一种就是平台媒介,平台型媒介其实是应用互联网时代的新特点来做出的一个新的媒介形式,他跟过去的任何媒介都是不一样的。在平台型媒介里面,更大程度上是提供一个影响力的基础,通过一个游戏规则,把这些资源汇聚到他的内容服务平台之上,这些内容服务的资源,既包括自己的,也包括别人的。有点像苹果商店一样,有一个规则。你可以通过服从规则进入到这里,无论是个体,还是商业机构,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哪个国家,都可以在完善这套体系的平台之上,发挥你的价值和影响力。最重要的机制就是开放性,最重要的特点是要把互联网这种新型技术所焕发出来的巨大宝贵资源纳入其中。

    如果你仅仅考虑到个人媒体和媒体之间的联合,这不是互联网化,因为他没有考虑到互联网所散发出来的最大能量是个人。这种平台不应该把个人传播拒之门外,而应该最大限度的利用好个人传播,无非是从这种传播过程中造成一个规则体系,在这个整体规则体系里面有一种平衡机制,它是彼此之间互相完善、互相弥补的机制。在这样的机制中,当它发现偏差的时候,你有力量调集一些专栏作家、媒体,去平衡某一意见或某一领域里的某种偏向,能够使这个平台合规合度的运行。对于平台来说,开放性、和它的整体结构的建设性,是他的最重要的特征。这使得每一个个体既能发挥自己的价值,同时有问题的地方也能最大程度得到预警。

    其实这是两种出路。建立一种新兴的传媒生态系统,在这种生态系统中,主要是一种规则的输入和输出。

    5.NewMedia新媒体联盟:近几年,“互联网思维”从实体行业圈到泛互联网圈都是一个较为流行的说法,您也提过“媒介融合中最重要的是要有互联网思维”,那么在您这个观点的语境里,“互联网思维”具体指什么?

    喻国明:互联网思维一共有几个要点,一个是开放性思维,他不是关起门来自说自话。互联网思维是一种开放的、在连接当中创造价值的一种模式,所以他对于开放和连接有着本质的要求。换句话说,在今天一个媒介如果不擅于去整合,不善于去和别人合作,你的衰亡基本是可以预见的。这是一个特点。

    再一个就是互联网思维,我们把它整体叫做资源的个人化、互联网对于个人的激活。在互联网上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忘记这样一个互联网创建出来的新资源,新能量。如果没有一个利用开发和整合的这种方案,这种思维就不是互联网思维,而是互联网以前的思维。这是判别新旧思维很重要的方法,这样一个活力资源,有没有一套积极的利用和开发的规则在里面。

    6.NewMedia新媒体联盟:新媒体对传统媒体的冲击效应日益显现,纸媒宣布休刊的消息时常见诸网络。不过,也有一些纸媒表面看起来并没有衰败,如经常刊登创意广告的深圳晚报,据说2016年年底时头条广告已排到2017,您如何看待这种情况?

    喻国明:这种情况其实是一种比较另类的求生存的方式,因为传统媒介对内容创业产业还是集中了一些所谓的有创意能力的人。传统媒介并不是靠这种剑走偏锋的方式来存活的,从总体上来说,这种方式不可能成为普遍的可以效仿的模式。但是个别的、少量的传统媒体这么做的话,它是有市场空间和市场媒介的,如果大家都纷纷效仿的话,这种剑走偏锋就会走到另外一个极端去了,因为这并不是传统媒介生存的强项,也不是传统媒介应有作为的基本方向。作为这样的另类选择,在一个过渡时期,去找到自己过渡价值的支撑点并没有问题,我们乐见其成。但是不要把他绝对化,因为这毕竟不是做媒体最重要的表达方式,这是一个营销公司可以去转换的方式,但不是一个传统媒介的活法。

    自媒体死亡率远高于传统媒体

    7.NewMedia新媒体联盟:近两年,自媒体发展进入新阶段,多家内容分发平台推出自媒体扶持计划;而支付宝、京东等原先媒体领域之外的互联网企业,也开始涉足内容。它们未来的发展趋势可能是怎样的?是否会在激烈的竞争中死掉一批,挺立一批,形成山头?您如何看待各大互联网公司争夺内容的现象?

    喻国明:自媒体的发展从2015年其实就比较兴旺了,15年微信公众号就达到了一千多万,这是最典型的自媒体。虽然说是自媒体,但也需要商业型运作,因为毕竟面对的是广域市场上的竞争,就看谁的商业化运作更专业。真正能够崛起的自媒体其实不到5%。所以在自媒体的发展过程中,跟其他媒体相比,自媒体或今天网络媒介死掉的要比传统媒介多得多。我们经常看到互联网创造的新的网络媒介的一种奇迹,但是我们没有看到这种奇迹建立在成千上万的跟它差不多的死亡的媒介的基础之上,其实互联网的竞争比传统媒介更惨烈。

    人人都可以做自媒体,门槛很低造成了一种蜂拥的局面。我们的调查数据可以说明,在手机上App的下载平均只有23个,这就是巨大的寡头独占的缘由所在。而一个星期至少被打开一次的App平均只有7个,那就说明尽管有这么多的竞争者,但实际上真正能够胜出的,在人们有限的注意力有限的情况下永远是少数的。所以,这个市场门槛越低进入者越多,被淘汰的概率也就越大。而办报纸、办电视台是有竞争门槛的,反而它的淘汰率相对来说要低一些,这是市场规律性的现象。

    8.NewMedia新媒体联盟:内容服务化、服务内容化的趋势非常明显,面对电商做内容、自媒体做电商、微信平台继续向着功能性和服务型发展的趋势,媒体平台如何应对这样的挑战,如何在其中找到自己适合的位置?

    喻国明:其实这个就是对内容本身的理解。麦克卢汉曾经就说过“媒介即信息”,讲的是新的技术所造成的媒介形式,都是改造世界的巨大的内容和力量。这个概念现在大家通过互联网都看到了,互联网不仅是一个渠道,更是一种改变社会的结构性力量。麦克卢汉也说过任何内容即媒介,换句话说,一个内容在传播的时候至少有两个方面的功用:一个功用就是它内容自身的价值,比如这件事告诉你一个道理、一个情况;另一种功用呢,打个比方说就像一对情侣,内容重要嘛,谈天说地,什么都说,这里面的关键在于营造一种心灵敞开的爱情氛围。所以有时候谈恋爱、聊天跟谁在一起聊、聊什么不重要,氛围的营造最重要。所以内容也是链接人和人、人和物、人和现实之间的一个媒介。用这个观点你就可以看到,现在的直播为什么如此之火并且资本市场赋予它很高的价值。因为围观的这一群人造成的这个场景可能是有价值的,也许围观的这群人里边恰恰有我喜欢跟他们交往的人,我们在一起吐槽我们在一起说话,彼此认识,我们可以建立彼此的联系,我们可以在一个场域里面宣泄我们某种不良的情绪,能够把情绪宣泄出来这也是一种功能。场景其实就是一种媒介形式,它连接需求、消费者、用户,所以内容除了本身程度上,它在建立一个一个的节点、场景,它将需求者跟满足需求者连接在一起,寻求新的社会功用,这就是内容的价值。所以说各大电商平台它们都有各自的目标,它所产生的购买行为、消费的认同行为,这都是它能产生内容的、和内容平台的一个功用,增大人们的这种流量、对商品促销的选择性、效率等等。所以我们除了要看到内容本身的价值,还要看到它场景构建的价值,而这个价值恰恰是我们过去所忽略而未来在互联网实验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范畴、一个建设的对象。我们通过移动互联网建立一个无限丰富的场景,无限丰富的节点,我们就有了更多满足我们需求的一个个的专卖店,我们如果把各种情绪、各种媒介都理解成一个个商品的话,我们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叙述。这种场景越多,我们的需求就能够得到更好的满足,这就是未来的商业模式。未来的商业模式不是一个大卖场,而是通过这种模式选择适合我这种人、适合我这种品味、适合我跟朋友交往的那样一种商品,那样一种对象,所以它是在交流中完成的,而不是简单去逛一种卖场,那是一种很传统的商业模式。

    注意力经济和影响力经济,本质上都是关系经济

    9.NewMedia新媒体联盟:内容经济中,注意力向影响力迭代的趋势明显,您认为二者关系和发展趋势是什么?后者完全取代前者,还是二者将同生共在?

    喻国明:互联网释放的是一种关系赋权,使社会重新加以连接,你会知道连接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而连接的就是一种关系。所以谁能影响关系、谁能整合关系、谁能获得这种关系资源,谁就是这个社会当中的强者,从政治角度来说他就是一个具有政治权威的人,从商业角度来说,他就是一个具有巨大商业机会的人。所以今天应该落实到关系经济这样的一个归结点上,注意力也好、影响力也好,最终是要形成的一种对关系资源本身的激活、调动、整合、利用,这就是媒介经济今天的本质。

    10.NewMedia新媒体联盟:过去,很多人认为对社会真正构成影响力的是占据知识和价值观制高点的人群,如专家学者、著名企业家、社会名流、文娱明星等等。近些年社交媒体和90后新消费人群作为支撑性力量之一,推火了吴亦凡、鹿晗、TfBoys新生代文娱明星和Miss、Mc天佑、同道大叔、回忆专用小马甲等网红,很多企业家甚至也主动让自己变成网红,如罗永浩、董明珠,同时我们也看到各类文艺作品、社交媒体舆情泛娱乐化倾向明显,这种现象背后原因是什么?

    喻国明:这是一个阶段性的特征。社会正在转型当中,人们由过去一统的明星向泛众化发展,呈现出多元文化、多元经济、多元政治,有一群人像沉渣泛起一样,他们是急功近利的,这是一个新阶段开始的必然现象,我们应该透过现象去看本质。

    很多人就是通过特立独行的方式吸引眼球,缺少对注意力经济和影响力经济的把握。而能否让受众持续地关注你不是特立独行就可以做到的,在本质上必须有自己的品性,必须要有跟长久、持续的社会需求相关联的能力,要与社会主流需求相契合,否则就会成为一刹那的“闪光现象”。

    至于像董明珠这些是一种特殊现象,他们与其去打造别的明星,不如把自己打造成网红,他们自己的成本更低、安全性更可靠。打造一个明星可能会跳槽,而打造自己永远不会跳槽。这是在市场初级对人才缺少有效约束力的时候,一些创业团队无奈的做法。我相信罗永浩有时间培养10个网红会更有影响力,但是现在时间不等人,而且培养出来之后,他们可能会成为他的竞争者。所以,他们更倾向于打造自己,但是前提是他们本身有成为明星和网红的素质和能力。

    网红现象是社会进入到泛众化、价值多元化时代的一种体现

    11.NewMedia新媒体联盟:网红在2016年进入巅峰发展期,网红经济产业链令人惊叹,舆论却毁誉参半,有人据此哀叹精英文化不在,严肃文化在青年一代中影响力衰减。有人认为个性化传播时代到来,网红精准影响着不同类型的受众,是一件好事。您对此持怎样的看法?如何看待网红文化和网红经济?

    喻国明:在我看来网红就是社会需求的一种表现,网红之所以能红,一定是在某种程度上迎合了人们的一些心理需求、社会需求和生活中的一些需求点,比如凤姐、芙蓉姐姐等,她们可能在我们看来很怪异,但是可能对某些对自己的长相不自信,但是还想在社会上有一定目标追求的人一些心理安慰,所以她们成为一种新的文化符号。

    网红是社会需求的承载者,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传统媒介为什么有采访权,为什么把采访权看作自己非常重要的一种权利?不是媒体本身作为经济单位有这个权利,而是因为媒体作为社会化的传播机构,对老百姓知情权的一种专业化的延伸,所以采访权和传播权做得好不好就要看知情权做得好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满足老百姓的需求,那就是在恶性使用采访权。

    网红在今天的崛起就是社会个性化、多样化的一种体现,网红的发展是社会已经进入到泛众化、价值多元化时代的一种体现。这对社会进步来说是一个进步的特征,当然网红本身也会经历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真正能够满足大众需求的网红才能生存下去。

    12.NewMedia新媒体联盟:短视频被视为风口,而以长视频为载体的文娱消费品如网络综艺节目也有相当的受众需求。您如何评价短视频未来的前景?

    喻国明:过去技术本身不支持视频,即使有些地方能传视频也是非常困难。视频过去是在精英、机构、主流阶层等控制之下的信息表达方式,这是最具社会冲击力、普及力和影响力的表达方式。因为它不需要文字语言的扫盲,谁都能看懂,而且它最具有现场感、是全方位的信息传递方式。

    现在,互联网技术的进步使每一个人都可以享受视频和直播这种表达方式。目前视频和直播处于高速发展阶段,有人说,去年到今年短视频在微博和微信的使用跟之前比多达几十倍,在技术门槛大大降低的时代,人们很自然地会提高对视频和直播的应用量。能让人更直观地感受世界的东西必定是具有很大影响力的,它的盈利机会肯定是非常大的。

    未来传媒进化的三大趋势

    13.NewMedia新媒体联盟:新媒体技术的发展,给传媒格局和传播逻辑带来哪些变化?技术赋能的逻辑之下,未来传媒进化的趋势是怎样的?

    喻国明:大数据、人工智能、虚拟现实、混合现实等新技术的介入不断促进传媒领域的各种创新与格局重构,内容网络、人际网络和物联网络加速互联互通与深度融合,在基于大数据精准价值匹配的基础上,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之间关系升级重构,传媒亦因此不断拓展功能整合的空间,对社会经济、社会生活的集成整合作用日益凸显。

    然而,越是在各类创新春潮涌动的当下越需要保持一份清醒和冷静。所有的创新因为对既有资源要素重新赋值、对资源组合结构重新构造而衍生出新生风险,当下的传媒创新也不例外。由于文化传媒内容产品在社会黏结与社会整合过程中的独特作用,以及文化传媒产业在当下发展动能转换大背景下通过互联网+平台促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功能,传媒创新与其他类型的外部创新交融联动,其所衍生的风险也具有很大溢出效应,系统盘点传媒创新进程中的风险源头、梳理各类风险之间的内在关联与传导路径,应该成为引领传媒创新方向、化解传媒创新所衍生经济社会风险的基础性工作。

    未来传媒的进化主要有以下3个趋势:

    1、虚拟与真实的渗透融合。媒介进化理论指出,“一切媒介的进化趋势都是复制真实世界的程度越来越高”,“几种媒介可以合作以求贴近前技术环境从而存活下来”。在前互联网,尤其是前移动互联网时代,这些媒介可以安然共存,在于它们共同合作从而较为精确地复制了前技术环境,然而移动互联网最大程度地汇集了上述除了电影以外的传统媒介的功能,传统媒介的被替代也成为了必然。随着虚拟和真实的深度渗透融合,未来信息业和实体行业也将深度融合,传媒行业将显示出更强的延展性。围绕其传媒平台的用户群,可以在某一行业中逐渐打造出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从而实现多点增值。

    2、嵌套式平台:媒介共生新形态。以往媒介的生存状态是各自为政,封闭式竞争。互联网的开放式发展逻辑正在迫使媒介拆除彼此间的藩篱,在共生中寻求发展。在平台战略成为互联网主流发展模式以后,大平台嵌套小平台的模式正在成为主流。

    3、产品服务取代形式媒介。从传媒发展史来看,传统媒体未必真的会退出历史舞台。移动互联网虽然对传媒的渠道功能具有解构作用,但是只要受众(用户)还具有对传媒信息的需求,媒介内容和信息的生产、传播与反馈就不可能停止。在亿万用户(受众)眼中,传统媒介形态和媒体概念外壳的消亡,同时伴随着移动媒介产品和信息传播服务内涵的崛起。挑战也是机遇,这可能是在移动互联网的“二次打击”之下,传统媒体获得重新复苏的真正机会,当然传统媒体首先必需接受的是真正的互联网思维。

    14.NewMedia新媒体联盟:VR技术将会给新闻传播带来哪些变化?“VR+新闻”目前存在哪些局限和挑战?

    喻国明:作为一种新兴媒介,VR为新闻传播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叙事场景。其所特有的沉浸性、交互性和想象力,可以构建出虚拟技术下的真实场景,通过刺激人们的想象,让观众拥有全新的感官体验,进而帮助参与者更好地理解与接收传播内容。

    VR跨越时空边界的报道方式与传统新闻报道方式相比,有着更多无可比拟的优势。VR与新闻业的结合形成了一股强劲的驱动力,正是这份驱动力推动着新闻业的不断革新。从目前来看,VR与新闻的结合产生更多正面的积极的效用,但是我们也不能忽略它在发展中的局限和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

    1、不是所有新闻报道都适合VR。就像广播和电视不会互相取代一样,VR+也不会取代现有的媒介,因为不是每一则新闻都要用VR来呈现,也不是所有新闻报道都适合VR的表达与叙述。

    2、VR新闻可能引发的新闻伦理问题。毫无疑问,新闻在追求真实的同时应该体现一定的人文关怀,但VR新闻中的战争、暴力、灾难等场景,很可能对用户以及新闻当事人带来不可避免的伤害。

    3、VR新闻可能陷入新闻真实性和新闻客观性的新型悖论。新闻报道强调客观性和真实性,这是新闻工作的基本准则。在以往的新闻作品中,记者在进行报道多采用第三人称视角,努力呈现客观公正的报道。VR新闻让用户以第一视角进入新闻现场,但这种体验在加深用户“我在现场”这一真实感的过程中却会激发另一种不真实和不客观。

    15.NewMedia新媒体联盟:VR领域资本大量涌入,但很多人觉得有泡沫,似乎短期内也看不到回报。VR是伪高峰吗?您怎么看。

    喻国明:VR不仅仅是一项技术,它更是一种未来的媒介形态。谁能够替代未来的微信?我想,VR可能就是一个。传统媒体是对现实的重建,而VR更注重的是沉浸式体验。它可以带领我们进入到某一个场景当中,是浸入型的,能在里面反馈更多的控制、建构的东西。相对于过去单纯的从无声到有声、黑白到彩色、2D到3D的传统媒体,VR的沉浸式体验是其区别于传统媒体的最大特征。

    新的媒体技术的变革在不断加速,移动互联网将人们从固定的空间中解放出来,在空间的移动性上增强了复制前技术环境的精准度。VR、AR、MR等技术则是从人的感官的方方面面进一步精准复制世界,推动虚拟和现实之间的融合,这将是下一波媒介进化的显著特征。当下的社会交往仍然是人人交往模式,在不远的将来,随着人工智能的日益成熟,人机交往将展开人类交往别开生面的崭新形态。

    面对机器写作的挑战,新闻人的角色必须升迁

    16.NewMedia新媒体联盟: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未来机器新闻是否将完全取代人类写作者的地位?

    喻国明:互联网的发展已经由最初的网络化、数字化演进到今天的智能化发展阶段,譬如时下热议的“机器新闻写作”。“机器新闻写作”一经问世,机器人会不会跟媒体人抢饭碗的问题就成为人们热议的一个话题。其实至少在当前和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机器智能还远不能替代人的智能。关键的问题实际上是人和机器如何在人机对话中实现功能的互补和价值的匹配。

    随着“机器新闻写作”的之间成熟和应用,就新闻人的角色升迁就至少表现在两个方面:1、动态性的报道已经不再是新闻人需要处理的对象,他们的工作重心将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重点挖掘和采集机器新闻写作所无法完成的调查性报道、深度解释性报道的方面;二是如何通过连接更多的社会人成为新闻生产的来源和节点进行组织、策划、激励和整合,成为新的发展阶段上新闻生产的组织者和新闻来源系统的建构者、维护者。2、着眼于构建能够充分吸收“公民新闻运动”能量的新型新闻传播平台,从框架设计到运作法则的制定、从纷繁杂芜的事实信息的聚类方式到多元意见信息流通的“自由市场”,构建一个具有平衡和再平衡能力的信息场域,实现对于互联网时代多元信息的生态化导流和管理。

    17.NewMedia新媒体联盟:知识付费成为内容领域的新风口,您如何看待它的未来?

    喻国明:在一个充斥着焦虑和失控感的时代,人们迫切需要一个把控“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变动不居的生活和世界的“知识抓手”。知识付费为什么能够成势呢?理由可能有这样几条:1.越来越成熟的社会和成熟的市场,需要越来越成熟和系统的知识把握与之相对应。2.在一个充斥着焦虑和失控感的时代,人们迫切需要一个把控“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变动不居的生活和世界的“知识抓手”。3.随着人们的“消费升级”,消费领域的大趋势越来越指向体验型消费。4.中国具有世界上人口最大的市场规模——这一点非常关键。并不是任何知识的服务都可以以用户直接付费的形式来实现的。只有具备稀缺性的知识,才是市场所追逐的。可以向空气一样随时随地获得的东西,哪怕再重要也不会有人为它付费。谁能够在知识付费服务的这一“风口”下乘风飞扬?关键还是有没有“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省”意义上的创新和创意。

    【番外】“天才少年喻国明” 那些事儿……

    NewMedia新媒体联盟:您曾在一篇专访文章中提到,从小便对很多东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多小伙伴看完此文都表示羡慕,但不知这项“特异功能”是否会给您带来一些困扰?

    喻国明:没有困扰啊,我这个人比较低调,没有到处去表演,没有到处去炫耀这种能力,只是学习比别人意想不到的要好一些而已。

    我们班有像温铁军这样的人,这些都是属于佼佼者。有一些人文学底子特别好,有一些史学底子特别好,还有弹钢琴弹得比朗朗差一点但也差不了太多的,画画比罗贯中差一点的。但是他们真的有这能力。虽然我在这些人当中读书读得好一点,但是并不是最突出的。但是我这人也不骄傲,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在,也不炫耀自己的能力,所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困扰。

    NewMedia新媒体联盟:我们发现您的微博等私人空间除了发表针对新闻传播学的评论,还发一些鸡汤美文,也会和大家分享民谣歌手朴树的新歌。很好奇生活中您是怎样的一个人,除了学术,您最希望实现的人生价值是什么?

    喻国明:这是因为和年轻人打交道,你必须去理解现在的年轻人。要有共同的语汇,有共同的交集,这就是当老师的好处,能够和一茬又一茬的年轻人打交道。如果你想真正意义上和他们对话的话,不止是学术上,社会上、生活上也要对他有起码的了解和接触体验,所以我的车上也都放的是流行歌曲。多多少少嘛,卡拉OK的时候,你也可以唱一首流行歌曲,让人觉得你和他有共同语言,有交集。

    如果想让自己的学术有一些敏锐性的话,就要对前沿的东西保持一种好奇心。这种好奇心一旦建立起来,他对社会的方方面面都会有好奇心,新的流行歌曲,新的文化,新的社会现象,新的方法论,都会有这种关注度。

    其实我还算是一个好奇心比较强的人,其实我经常说这句话,我最好的状态就是我当学生的时候。因为第一,说话不用去考虑,你说话没分量,你就是个学生,想说什么说什么。影响力是跟你的责任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够直抒胸臆,是因为你有一定的影响力,你要收敛自己的表达方式。这对于我这样喜欢直抒胸臆的人来说其实是一种约束。第二,当学生的时候,谁都能对你面折:哎,喻国明你的那篇文章我看了,写的很烂哈。他能批评你,现在尽管有人觉得你写的文章很烂,谁还能当着你的面指出来?没有了。你失去了很多被人教育的机会,这也是一种损失。

    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有了一点小名之后的一种苦恼,没有人能直截了当的来指出你的缺点,你的不足,其实并不是说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而是你处在这种阶段和氛围中,已经很少能听到这种话了,其实这对我们来说是痛苦的。我在跟我的学生做探讨的时候,经常引用我的导师说的话:我们在研究问题这层面上不应该有师生之分。我们都是研究生,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截了当的问出来。我们当年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和我的学生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这样要求他们。所以,我跟学生之间的关系是比较平等随和的。当然对他们的要求是严格的,这是两回事,但是讨论问题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并不需要考虑这句话适合不适合,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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