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留守儿童的独白

作者: 他们都说我长得凶 | 来源:发表于2017-07-03 21:11 被阅读178次

            小的时候曾经以为所有的孩子都像我一样,最亲近的人是妈妈,爸爸只能在电话里见到,等见了面就会有种难以掩饰的陌生感,现在长大了才能看懂小时候合影他脸上的尬笑。因为在老家野蛮生长了两年回到城市以后更喜欢用自来水龙头喝水,营养不良却喝不惯牛奶,现在还能回忆起妈妈用糖哄着喝一口然后又任性的吐出来。从小到大被妈妈揍过无数次,从来最怕的人确是爸爸,后来被发现武力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就祭出一招“晚上打电话让你爸治你!”不管是青春期叛逆期,立马见效,痛哭流涕忏悔。我知道,在这时候我已经虽然嘴硬但是不承认地爱上第一个男人了。


            我就是那种所谓的超小众群体“外交留守儿童”,相似但不等于部队大院,在外交大院里,都是一堆光着屁股的小孩儿和他们的妈妈,晚上能够一家三口出去遛弯都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


              但是我爸在为数不多在家的时候对我要求很严,譬如在我字还没认全的时候就会买三国演义上下五千年之类的书给我,不止给我看还会让我读出来,这很痛苦,敢怒不敢言。在我汉语拼音刚念利落的时候让我学英语,一天五个单词,念错了有惩罚念对了有奖励,ice-cream读对一次吃一次,连吃五天发高烧,被臭骂,这也很痛苦。我曾经在心里很狂躁的吐槽,你四五年才回来一回一回来就得吧得吧管东管西,真烦!可是后来我发现阅读的积累能够帮我铺垫到更高的眼界,英语打下的基础能让我在以后的学习中轻松许多事半功倍的时候,才在心里顿悟以后涌出无限感激。


            每个爸爸的教育方式都不一样,都如山但不一定都冷,老梁的教育方式同样独特。最深刻的是离家出走之后我妈会坐立不安,奔走相告,找同学找老师找各种人找,但是老梁就不会,岿然不动安如山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我花光兜里的五块钱溜进虚掩的门之后,抬头看看我,呦~回来啦。未成年的男人也是要面子的,自那以后再也没用离家出走刷过存在感。


              小时候刚对史政时事有过兴趣的时候就喜欢找人吹嘘,听那些大人们的表扬,呦,这么小就懂得这么多啊,其实都是道听途说。可是和老梁探讨的时候,永远都是被驳斥,把自信心毁的完完的,用现在的话说,他又像是小粉红,又像是公知,还像是带路党。长大才明白,这世界就是这样没有那么绝对,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是老梁会用工作便利带我去看,去感受。从俄罗斯到南非,荷兰到印尼,香港到台湾,我妈觉得就是浪费钱耽误学习,但是等长大了才会明白那些柏林墙边宣传反动领钱的人,在波罗的海的沙滩上被冲淡的最美最好是中国的字。


            老梁出生在一个三不管地带的农村,到现在饭桌上最乐意提起的还是小时候铲猪圈粪和和酱油汤的故事,纯朴的让我觉得我要是他的同龄人也愿意和他做兄弟,当然这也导致了老梁改不掉的农业情怀,包括收获季节带我去老家剥玉米,在使馆天台种满菜在视频的时候手舞足蹈的炫耀。


              老梁,在现在我最耿耿于怀的还是你在东帝汶常驻那四年,那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在南太平洋海水环抱中,有一个亚洲最年轻的国家——东帝汶。蜿蜒的海岸线、隐秘的雨林和壮美的热带草原,使这个面积约1.5万平方公里的岛国满眼都是原生态的美。然而,战乱创痍、百废待兴,又使新生的国家成为动荡不安、疾病肆虐、生活艰苦的代名词。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东帝汶人对中国人的感情,是几任使馆工作人员拿命拼出来的。

      1999年,东帝汶在联合国主持下举行全民公决并选择独立。为了发展与这一即将独立的邻近国家的关系,外交部派人来到仍处战乱的东帝汶设立代表处。东帝汶一宣布独立,中国和东帝汶两国即签署建交公报,邵关福成为首任中国驻东帝汶大使。

      “不幸的是,邵大使卸任回国后没多长时间,就于2006年年底因病突然离世。他生前每天坚持锻炼,身体一直非常棒。他的离去,与那段艰苦岁月不能说没有任何关系。”中国驻东帝汶使馆参赞熊利春(临时代办)说。

      在2005年国庆节期间,使馆时任武官吴延仁大校突患疟疾,病毒攻入大脑,病情危急,使馆尽最大努力、以最快速度将其送至澳大利亚接受治疗,但最后也没能挽救其生命。

          到了2006年4月,帝力爆发大规模骚乱,导致近40人丧生,15万人沦为难民。当面对完全的无政府状态时,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但使馆除了三名随任夫人撤离外,所有工作人员在苏健大使的领导下没有一个人离开岗位。经过几个不眠之夜,使馆护送了约240多名侨民搭乘两架包机撤离东帝汶。危机过后,东帝汶大使馆受到外交部的最高表彰。

          是的,一个自然条件艰苦、经济落后、疾病肆虐、战乱频仍的国家。首都帝力,甚至比不上中国一个普通小县城繁华。

            老梁在这里吹了四年海风,我却上了大学才意识到这一切,有一次我问老梁,我要是去新疆,您会不会说我,老梁说,我会说你,但是不会管你,因为我也是自私的啊。爸爸,其实儿子也是自私的。现在我也要任性一把,步您后尘了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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