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在1971年,主持了“斯坦福监狱实验”。
他将受试者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扮演狱卒,另一部分扮演囚犯。
结果原本计划两周的实验,
到了第六天,就不得不因为场面失控而被迫终止了。
扮演狱卒的人惩罚“囚犯”的手段越来越过分和残忍,并且“囚犯”中多人出现身体不适、极度抑郁、哭叫、愤怒和强烈焦虑。
而这些受试者,都是在普通大学生中,甄选出来的身心健康、情绪稳定的个体。
因为一套制服、一个特定的情景,
就让人自动带入身份,成为恶魔,
对和自己一样平等无辜的同龄人施以暴行……
在大多数情况下,强烈的情境力量经常会强力驱使人行动。情境的行动引导力包括:群体压力和群体认同、行动责任的分散、只考虑眼前不顾后果、社会模式的出现,以及对某个意识形态的承诺。
津巴多教授在书里这样写到。
这与古斯塔夫·勒庞在《乌合之众》中的阐述不谋而合。
情感主导群体
在集体性特征中,
因为有形或无形权威的控制、情绪暗示的相互感染、为了谋求他人的认同感,
个体的思考能力常常就会失灵,变得暴力、冲动、短视、不计后果。
有一句话叫“法不责众”,
往往群体越壮大也就意味着越安全,让他们行事更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邻人》,写的是1941年,波兰一个叫耶德瓦布内的小镇上,波兰人对犹太人的屠杀。
屠杀者既不是纳粹,也不是军人。
而是和波兰犹太人比邻而居的普通居民。
事后大多数行凶者都没有被制裁,或是得到了假释。
2012年高圆圆主演的《搜索》让我印象尤其深刻。
高圆圆饰演的叶蓝秋被查出淋巴癌晚期,
结果因为没给大爷让座的事被曝光、遭人肉,
到哪儿都被人骂,
即使出面道歉也无济于事。
当初江歌案备受关注,刘鑫的微博几度沦陷。
很多网友甚至发微博,
po出自己私信刘鑫的谩骂和威胁的内容。
语言极尽污秽恶毒,似乎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很多人相互点赞、转发、鼓励。
先澄清一点,我不是为刘鑫洗白,说实话我也很讨厌她,这里只是针对我想说明的问题举例。
即使是科学家可能也不能免俗,因为这个时候主导人的,不是智商和思考能力,而是情感。
情境主导群体
当人们处在同一个情境中(有时候不一定是非得待在一起),
被向一个方向引导,
个人的思想和判断力随之消失,被共同的情绪冲昏头脑。
比如当时德国侵占耶德瓦布内时,虽然没有动手屠杀犹太人,
但是他们用行动向民众暗示,犹太人的生命和财产不会受到保护。
或者像《累赘》中揭示的那样,
纳粹不光给犹太人打上劣等人的标签,
还利用达尔文的进化论,宣扬重病的人、精神病人、残障对社会无用,反而只会浪费社会资源。
当时许多医生和科学家都参与到了这场“大清洗”中。
心理学家班杜拉,做过一个改进版的“米尔格伦”电击实验。
如果事先给被电击的人贴上禽兽、烂人之类的标签,
那么实验对象对他们的电击就会更加不留情面。
《搜索》中,因为同事刻意抹黑和营造“小三”的形象、陈若兮的推波助澜,让事情迅速发酵。
再比如因为江歌案,
攻击刘鑫的网友之间相互的鼓励和认同,
这也是让更多人加入他们、更努力辱骂、曝光刘鑫的动因之一。
群体之所以成为群体、能凝聚在一起,一定由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引导。
可能是宗教信仰、观念、文化、种族,也可能只是一套相同的制服。
群体独裁
接着,群体冲动比个人冲动更加难以抑制,
因为在相互影响下,其情绪会被不断扩大,
然后转化为行动。
并且,他们往往拒绝理性、反对意见和解释。
他们在深信自己肩负重大责任之后,开始着手成立临时法庭,随后他们立即暴露出群体头脑简单的特征和幼稚的正义感。
勒庞在书中这样写到。
就像“斯坦福监狱实验”中“狱卒”们,
无师自通地建立了一整套惩罚体制,甚至和真正监狱里的狱卒一模一样。
完全忘了,这些“囚犯”只是和他们一样无辜的同龄人,
他们不过是在做一场实验。
而《邻人》中,帮助犹太人躲藏、保护犹太人的“国际义人”,
被歧视、暴打,事后也只能对此讳莫如深。
1956年,为数不多被审判的暴徒之一,劳丹斯基给政府写了一封请求信。
称自己是一个遭受不公判决的真正的爱国者。
他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波兰的民族利益和国家利益。
而在网友对刘鑫的一片骂声中,
表示对刘鑫的辱骂并不能给江妈带来帮助,反而可能会让刘鑫继续拒绝出庭作证的中肯言论,被许多网友调转枪头围攻……
他们似乎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正义,一切不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反对他们的,都是罪恶的,都是敌人,都应该被谴责,乃至消灭。
群体罪恶论?
这些“助纣为虐”的人大多是平凡人,
“邪恶本身有一个特点就是平庸。”
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让人绝望?
但是,要知道,
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也不是生来伟大,而往往也出自平凡。
“斯坦福监狱实验”中拒绝施暴的“狱卒”、绝食抗争的“囚犯”;
《邻人》中帮助犹太人躲藏的邻居;
《搜索》中的杨佳琪、杨守诚;
江歌一事中,更多的是另一个热心安慰、帮助江母的热心群体;
而我们现在生活在和平幸福的年代里,
不也恰恰是一代代英雄和他们带领的群体推动、变革带来的吗?
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之中的平凡人。
人性是中立的,善恶常常取决于情境的引导。
勒庞说,
群体会随着情况的变化而变得更好或者更坏,一切都取决于群体被暗示的方式。
群体或许经常是有罪的,但是也常常是英勇、壮烈的。
一群人可能是又笨有坏,但也一定有英雄,也可以是不凡、伟大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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