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如玉的银光从浅蓝色窗帘留下的一线缝隙间穿过玻璃,映在了窗台前的地板上,并延伸至卧室里侧。
马昕侧卧在床缘,紧合着沉甸甸的眼皮,意图进入宁静安适的梦乡。然而这似乎是徒劳的,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搅乱掉不太整洁的被单,也只能空留一身热汗。
此刻马昕能感知到的是一片飘渺虚幻、变化无端的混沌画面,在黑暗的中心透着一圈明亮炙热的光环,并伴随着大脑的阵阵眩晕和手臂肌肉传来的酸痛的触感————他实在是太累了。
于是他起身了,坐起来盯着床头柜上的仙人球盆栽发呆了好长时间。直到心头上的沉闷感减少了些许后,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摸到高度近视镜,然后架在鼻梁上。视野清晰后,他赤着脚走到不远的窗台边,拉紧了窗帘,让光环彻底消失。
随后,马昕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径直地来到厨房,去拧了拧煤气罐的开关,确定关好了煤气。
他做好这一切后,深呼了一口气,慢悠悠地挪到玄关处,打开门把抵在门槛上的那一个堆满东西的纸袋提了进来,他晚上到家时有意地无视了它。
那里面装有一些速食拉面、速食米饭还有肉食罐头。马昕把它们一一列在餐桌上,压在最下面的是一张硬卡片,上面用刚劲有力的正楷写着:“生日快乐”。
马昕搔了搔凌乱的半长直发,回到了床上。这回他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马昕在闹钟还没有响之前就起了床,在卫生间里整理了好长时间————昨晚到家后他直接上了床,也没有换衣服,也没有洗漱。
出来时就又是一副平常的文静少年的样子了。
吃完一碗速食米饭后,他背起双肩包就出了门,在那之前他把门前唯一的一对拖鞋摆放了一下。
拥挤嘈杂的公交车上,老人坐在窗边咳嗽个不停,旁边的小孩担忧地望着他,挤在一旁的同龄情侣在亲密地互动。马昕只是紧握着头顶的扶手,沉浸在耳机中的欧式民谣中。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一栋半旧不新的老楼的二楼,开阔的活动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马昕从背包里拿出乒乓球拍在球桌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练习发球,就这么来来回回地不断重复。
不知过了有多长时间,一个中年人进入了他的视野,马昕这才停下了动作。这个中年男人肤色黝黑,深深的沟壑刻在了眉头,而现在因为歉意正在不自在地微笑。
马昕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两个人开始对打了。这个中年人的直板弧圈打的异常凶猛,能硬生生地把打球的节奏掰到自己一边。而平时善用横板削球的马昕今天不知为什么也开始打起了弧圈,他的脑内有连续的画面生成,那是当年教他打弧圈的那个人的笑脸。
他们打的来来回回,马昕依靠年轻的优势沉着应对,而中年人这一边用老道的经验弥补劣势。
最终打到了大比分2:2,开始决胜局。
马昕挥了一把汗,改变路数,用起逆侧旋发球和侧切接球。中年人一时应付不来,脸色渐渐地难看起来。马昕则是越战越勇,他之前的辛苦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刻。
最终,马昕以3:2的总比分赢了中年人。在李教练喊停之后,活动室里其它围观这场比赛的人开始欢呼。他们祝贺这个年轻人赢了省队的教练。
马昕也露出了昙花一现的微笑,他和欣慰的中年人握了握手,在众人的祝贺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其他人散了之后,李教练对着中年人说:“老马,你儿子可真厉害啊!”
“还差的远呢。”老马皱了皱眉头。
“他可是冠军啊。”
“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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