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付重为什么选中丰凌小镇呢?因为小镇与邻村中间有一个荒地,荒地里有几个土坑不大不小正合适,天然的腌菜池。土坑四周是果园和绿化树,只有一条土路连接到外边的公路,平时很少有人过来。他在坑边放两个简易房,一间休息,一间放工具。忙不过来时,去村里找一些妇女老人,当天干完活当天结账。他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挣着钱,拿出一点钱给村长,就没有人来找麻烦了。这是他的第一次创业,不是很光鲜,但确实给他带来第一桶金。他自己除了联系业务和干活外,空闲时间都在看书,各种各样的书。他省吃俭用,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田爱花对汪付重印象很深,恍惚间觉得他像自己上学时暗恋的体育生。她看他不是那种英俊漂亮的类型,而是冷漠清高孤傲的人,她对他感兴趣。一次他过来买铁锹,爱花叫住他,说:“你很忙吗?喝口水再走吧。”
汪付重瞥了一眼坐在柜台后面的爱花,肌肤白嫩,容貌娇好,和颜悦色地望着他,柜台上还放着那本《飘》,就说:“还没有看完呢?”
爱花说:“大体看完了,不知道和你看的电影一样不一样,她和那个船长到底怎么样了?阿希利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她太固执了,不过也很勇敢的。”
付重说:“那些不是重要的,这本书讲的是生存,是魄力。面临同样的灾难困境,有人被击垮,有人站起来。讲什么样的品质,能让人生存下去。她是很固执,认定了塔拉那个地方的家族产业最重要。好像我父亲,认定了体面的工作比创业还好,到去世也没有变。”
爱花望着他,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说:“是呀,毕竟生活不是童话故事,对能和她并肩而行的人,往往视而不见。婚姻呀感情呀,不能都顺心。”
付重说:“两个人关系,要想维持下去,就要不断地重建,就像这间房,长时间不维护也会破败,两个人的关系不也一样吗。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爱情消磨了时间,时间也消磨了爱情。”
爱花听着,陷入了沉思,她从付重身上,看到一种新颖而奇特的魅力。阅读这个爱好,使她和周围的人包括丈夫,拉开了距离。她贤淑的外表下,是一颗高傲的心。她对付重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老栓看她们聊的时间长了,故意过来问东问西,付重识趣地走了。
立冬时节,白菜大量上市,这是汪付重最忙的时候,白天没有一点空闲时间。晚上安静下来时,发现自己对田爱花念念不忘。这与其说是由田爱花本人引起的,不如说是不确定感引起的。“喜欢我?不喜欢我?”他不确定,反复掂量,在这个反复的过程中,他真的忘不掉了,反正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些东西。这些年来独身一人,内心深处有被人喜欢被人接纳的需求。他也有丰富的情感,可是没有承接这份情感的人,父母不理解他。这种不确定性困扰着他,甚至燃起了见面的渴望,他期待见面。这份期待加上对她的念念不忘,起了化学反应,他觉得喜欢上她了,他努力压制这种想法。可到了十二月份,终于按捺不住,去了田爱花的店里,店主人变成了南方人。
田爱花卖掉了这个店。刘主任找过她,说要涨租金,有个南方的老板愿意出高价。她把儿子儿媳叫来商量,拿出这几年的账本给他们看。
儿媳明明是会计,看过账本说:“利润太少了,我爸要是去打工,恐怕也能挣这么多钱。”
儿子大强说:“你们都别受累了,妈明年就领退休金了,爸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竞争不过南方人,进货渠道不一样。看看发快递的地址就知道了,大多数是江苏浙江上海福建和广东,北方的很少。”
一家人商量以后,把店卖给那个南方老板。老栓闲不住,人缘又好,有人带着他打工去了。
爱花心里承认喜欢汪付重,这么些年来,没有碰到一个心曲相通的人。谁都喜欢和自己相像的人,两个人喜欢一样的音乐,喜欢一样的活动,甚至爱吃一样的东西,这种相似性会产生满足感。她和老栓的相似性越来越少,他不能给她精神上的支持。她也想努力地去爱老栓,可他的思想越来越蜷缩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除了看视频就是八卦别人,她不喜欢那样。
现在有了大量空闲时间,爱花决定去汪付重的腌菜场看看。天气很冷,她挑了个暖和的中午,骑车去了村北,到了那里,看见汪付重和几个人在装车。汪付重惊喜地看见她来了,说外边太冷,让她进屋去等。
她进去一看,房子里有单人床写字台和灶具。写字台上摆满了各种方面书,有些小说她也看过。等汪付重忙完,她俩在外边溜达,聊了聊小说,问问他每天吃饭怎么办。看到又有车进来,她就回家了。
过了年,天气暖和了,付重也没有那么忙了。爱花过来和他聊天,在林间散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她们发现想法态度非常相似,甚至会相互模仿,随着接近交往和简单的身体接触,两人都唤醒了浪漫的情感。
汪付重有了强烈的归属感,觉得自己坠入爱河。自幼在打骂中成长起来的他,本就有很强的攻击性,终于有一天,他抱住了她。她呢,是反抗?欲擒故纵?顺从?满足感?她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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