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年（一）

在广东近十年，早已习惯这儿的气候和饮食，期间也有三四个春节在这儿度过，并未回赣州老家。父亲一辈的观念，作为传统的春节，总得回去老家度过才好，到祠堂上柱香以祭祀祖辈是必不可少的。可说到底，因为他们的关系更多集中为同乡与亲戚，他们始终是念着那儿的，念着他们前半生始终无法离开的人与事。而我们这一代，却是割裂着原生家庭和地域在生长着，生长为自己的关系总和。

今年也是留在广东度过春节，与以往不同的是，父亲母亲对此更为习惯了，也未再多像以往一样念叨。我年二十九方回东莞，弟弟从南昌提前两日到达，帮忙母亲准备菜品，与父亲到超市采购年货。因为不在老家度过，仅我们四人的年夜饭，一切均从简了。若在老家，因年前年后均有亲戚来往，准备的菜品与年货是非常多的，通常年初二初三，家中每日均是三桌宾客。如今，菜品上，母亲只杀了只鸭子以备祭祀，做了个扣肉，炸了个肉丸子，菜丸子、鱼丸，炸鱼块、炸豆腐、肉皮等在老家常见的均未准备。临时又买了两条小的草鱼，一条晚上我做了酸菜鱼，一条留着年夜饭时红烧了。我带了公司发的年货回来，一些干货及四斤羊肉，年三十下午煲了羊肉汤，晚上围着桌子边看春晚。撇开了老家的种种习俗，也没有老家的寒冷，年饭吃得还算舒心。

吃过饭后，给外公视频电话，但几次均教学失败，便只是简单的通了电话。又给大伯、小姑姑去了视频电话，每人都唠了一会儿。母亲是比较念想他们的，尤其是渐年迈的外公外婆。月底父亲因事将回去老家，约定再去看望他们。

其他的时间里，多是玩着手机或看剧，母亲看剧基本不挑，父亲喜欢看老的港式喜剧片，我与弟弟也跟着看。如此度了两日，年初一晚上去看了《飞驰人生》，母亲本不想去的，但我们说已购票无法退了，便依着我们同去了。

年初二我便回了深圳，他们与我同行，父亲开车。临走前，母亲装了肉丸子、鸭肉和些零食，让我带回深圳。深圳租住的地方狭小，三四日不在家，三只猫咪留下的气味较重，我简单清理后，做了顿便餐。临走时将我多余的厨具和一些用品，让母亲拿着走了。母亲很多年前来过深圳，我们去到莲花山公园走了一会儿，我也是头一次来这。在山顶，我们四人留了几张自拍合影。细细一想，我早已不记得是否与母亲或父亲或兄弟有过合影，家中的相册里是找寻不到的。大概是没有的吧。

这么二十几年，亲情便是如此时而亲和又时而寡淡。父亲母亲均是初中文化水平，算是农民和务工出身。父亲十年前创业，五年前失败，母亲跟着他劳累。他们活到五十了，安乐的日子过的不多。我与他们的羁绊不深，我对感情太过敏感，父亲母亲的感情方式均是过于粗糙，并不能给予。工作前我们的联系并不多，他们从来不大关心我的求学生涯，工作后担负了父亲生意失败的债务，沟通方多了些。

有很多次我也几近控制不住情绪，工作后的所有收入都用以偿还父亲的巨额债务，虽剩的不多了，但已是筋疲力尽。我和父亲都瞒着母亲，从不让她知晓。年前与父亲再争执了一次，因确实无多余的资金回老家过年，考虑到经济性便让他劝说母亲留在东莞过年。成年男人世界的残酷在于，孤独无助与不解，始终会相伴，然后如常。

如今的年，于我便只是普通的几日了，这几日过的简单，却是无比舒心。

新年吉祥。

喵

祝好。

叶二木

二零一九年二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