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刮风又下雪的,要不今天还是别去了。妈妈担忧地对爸爸说。
不去怎么行?听说这几天矿里要放假了。爸爸一边说,一边落寞地抬头看看窗外。
去了就能卖吗?
试试呗,咱不要高价,三十块钱应该能卖。让广达跟管事的说了,人家说这一两天让拉过去看一看。
爸妈正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说话。
广达是我大姑家的二儿子,在一家民营企业做工,他媳妇儿的亲属在矿里管事儿,这还是人家事先和陈主任说了,才让爸去的,有好大的人情在里边。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农民靠天吃饭。今年的年景不好,春天旱,夏天涝,地里的粮食打得少,用爸的话说,将供嘴,没有多余的粮食卖,就没有现钱,家里过年需要置办的年货还没有着落,我和妹妹的新衣服也没买,爸妈心里着急。
爸有画画的手艺,之前画了两幅大些的玻璃画,就托广达问问场办的陈主任要不要,想换点钱过年。
爸对妈说,让大力和我去,小珍在家陪你干干家务活。
我读初一了,今年12岁,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妹妹小珍读小学三年级。我当时正在屋子里做作业。
爸进屋对我说,大力,你和爸一会儿去赵堡一趟。
行。咱俩还是等雪停了再去吧,路上还没有道呢,深一脚浅一脚的,窝在雪地里就麻烦了。
不行,人家这几天就要放假了,这是托人说的,有挺大的情面。
小珍说,爸,我也跟你去。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别冻坏了。
我心想,爸真偏心,怎么不怕我冻坏了?可谁让我是男子汉呢?
玻璃画分两部分,一块是在玻璃上面作画,一块是衬板,两者组合显得画更立体,然后用镜框镶在里面,挂在墙上显得高雅有品位。
这两幅画都不小,要推两轮的带车子才能放下,车里铺上木板,妈找来一些稻草铺在木板上面,又找了一床不盖的棉褥子垫在车的右侧,把画斜放在带车上,上面还盖了一块厚布挡雪,车前绑了绳子,上坡路段我可以在前面拽着。
我和爸顶着风雪出发了。雪不大,但风大,爸在后面推车,我在旁边扶着,还带了把铁锹,怕路面有积雪。
我家离马路有100多米远,这段路熟悉,很快就到了公路上。妈妈和妹妹一直送我俩到了公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的,爸说会小心的,让她俩赶紧回家。
路上来往的车辆把雪已经压实,远远望去,马路像一条白色的飘带,随着地势的起伏伸向远方。天空是灰白色的,太阳躲了起来,明明上午九点多钟,像是傍晚。远处的山,树林,房屋都笼罩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小北风嗖嗖地刮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听着瘆人。路边的雪没人清理,我和爸爸小心翼翼地靠着路边走,雪的下面打滑,上次下的雪已经踩实,因此走路要格外小心。带车所过之处,路上留下两条清晰的车轱辘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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