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V

三天后，小奈回到公司。继续跟进提案，自始至终没有提起一句。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她有时带上耳麦，在地铁上不做声，看着窗外，隔绝一切热闹与嘈杂。

一个星期后，提案通过。对方没有提出任何质疑。老李说定金已经进账，中午要去吃好的。于是，组内成员去吃火锅。她看着汤翻涌上来，裹挟着花椒大料和香叶。心里觉得温暖，多饮了几口饮料。

席间有些头晕，带上外套，走出来透气。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此刻的感受，好像她终于可以像一个普通职员一样活着了。曾经厌恶的冗杂与日常，如今却显得尤为珍贵。或许，年少时的确无知轻狂。

她搜罗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牛轧糖送进嘴里。望着天台外的景色发呆。

片刻，“我就知道这样的美景不能只是我一个人的。”小奈笑道。

得温也笑着开口“身体好些了？”

“感冒而已。”

她继续从口袋里翻出什么，最后却摊开手笑“实在是没有了，我记得我买了两块。”

“你喝酒了？”得温柔声问道。

“嗯，喝了，一点。不过我也是刚知道。”

“回去吧，别吹风。你刚好。”得温劝她。

她打掉得温伸过来的手，看着天台开始傻笑。得温见状，只好先联系桥原。

“郁得温，你妈妈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不是我。”小奈缩在楼梯间的角落里，大抵是天台气温过低，得温只好把她拖进室内。

“可是，我的妈妈呢？你见过吗？她不是去你家了吗？去了好多次，好多次。好多次。”

“我没见过她。他有很多女伴。”得温也不去管小奈，只是看着她缩在墙角。

“那你单独对付我干嘛呢？”

“我想看看都是交易，母女俩有什么差别。”

“哈哈哈哈。”小奈开始大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肯流下来。

“差别？差别？我也不清楚。大概，她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后悔过。相反，我亏欠桥太多。”

“所以说，你有感情，对桥原？”

“我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所有。”

“所以留下做什么呢？别说你爱他。我不认为你在过往的经历里学习得到爱这件事。”

“郁得温先生，你不过是个弱者，你爱的人恨的人都不在了，所以你就想拉着我这个唯一活着的人陪葬。折磨我你很开心是吗？那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让你得逞。永远不会。”

她喘息不均，笑着又说道“你以为桥原什么都不知道，是吗？我无父无母，进过教管所，打架，做尽荒唐事。你错了，他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我也从未想过隐瞒他什么。只要他问，我就会一字不落的全数交付。但是他却从未问过我。”

“你这种永远生活在过去和仇恨中的怪物，是永远不会懂的，永远不会。还有别装作一副不在乎，松弛安然的样子了。我永远看得见你眼里的匮乏和恐惧。”说完小奈哈哈大笑。干脆坐在地上。

得温不得不承认，小奈是为数不多可以激怒自己的人。桥原从楼下走上来，扶起小奈轻拍她裤子上的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得温，我希望短期内，你和小奈不要再见面了。”说完背起小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