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纤尘的水仙

小时候，过年时家中必有两种花，一种是山茶，另一种是水仙。

山茶是有人从山中摘来带到菜市出售的，水仙是从花鸟市场买回的。山茶简单，买回时就开了一两朵，麻烦的是水仙，买时总是一个个的花球，于是一时不让它晒太阳，一时又想方设法让它多晒太阳，只为让它能够在除夕这天开花。这一点，我母亲掌握得最好，并年年乐此不疲，因而每年春节，我家总有水仙开放。过年的喧闹中弥漫着水仙的清香是很特别的，就像红尘中的清凉，炽热中的宁静。

后来我也在自己的小家中种水仙，期望它能够在年三十开花，但它不是早早就开了花，到过年时花已过盛期，就是过完年后它才开放。有一年想了个非常聪明的好办法：除夕前才去花鸟市场买水仙，挑将开未开的即可。结果，整个花鸟市场只有一户商家有尚未开放的水仙了，还是别人挑剩下的，仅有细细的两枝花，花苞又少得可怜，要价还高得离谱，只得放弃。那一年的春节，我家没有水仙。经此一事，也就不再执着，想起来了，就买几棵水仙回家来，也不在意它什么时候开花了。

买水仙，也是上过当的。母亲侍弄她的水仙时，总会教我几招，最实用的，是辨认花球中是否有花芽。年年跟在母亲身后一面看她种水仙一面听她絮叨，我自认已出师。这天看到一棵好水仙，一株水仙有八、九个花球，每个花球都鼓鼓囊囊，保守点估计，至少也要抽六枝花，这是好水仙了，立即买下。回家种进玻璃缸，怕它晒多了太阳，叶片长得太高，又怕它晒不够太阳，温度不够花枝不发，总之那些日子里，它是我最上心的一棵花。结果，它只抽叶不抽花枝。有天忍不住了，把它拿出来看一看，才发现这棵大水仙是用牙签把零散的小花球一个一个拼成：花球越多，价格越高。但就算只有一个花球，也应抽一枝花的，它不抽花，可能是被丢弃的没有花芽的侧花球。

当然，只饮一泓清水的水仙仍是纤尘不染的，冰清玉洁的它与俗世毫无关系，无论世事如何，它的花和它的香，依旧是宁静的、清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