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咬破夜的唇,在天边留下点点血,鸡鸣、狗吠和着炊烟在村子里浮起来了,飘飘摇摇进了林子。
拐杖已经在这个村子居住了六十多年,从未离开过。拐杖的儿子儿媳忙,外出务工去了,连同一起走了的还有拐杖的孙子孙女。拐杖的儿子只按时给拐杖打钱,却很少有时间回来看一看拐杖。
天边刚冒鱼肚白拐杖就起来了,坐在咯呀的旧木凳上点一袋烟呆坐一会儿,这是拐杖多年来的习惯。
拐杖捯饬捯饬自个儿提着烟袋就准备出门去了,拐杖经过了院子里和儿子一起挖的水井,走到了院门,临出院门时看了看园口,刺破鞋底的牵牛花又爬满了满院的篱笆,这是不知多少年前拐杖的儿子儿媳种的。拐杖叹叹气,摇了摇了头,敲了敲手里的烟袋,哼着小曲儿找他的老伙计些去了。
拐杖的老伙计们和他一样,都是孤独的老头,但他们好多比拐杖幸福得多,他们有老伴,而拐杖没有。拐杖记得在家里不知第几次揭不开锅的时候,拐杖的老伴告诉拐杖说要回娘家借钱,虽然拐杖知道老伴早就没有娘家人了,但拐杖没有阻止她走。拐杖想,她也许明天回来,也许再也不回来了,果然,拐杖的老伴再也没回来过,留下拐杖把他们的儿子艰难的抚养长大。
拐杖和他的老伙计们一路热闹热闹的爬上山去,他们即使已经齁嗤的喘气,却谁也不服输,硬是一口气要爬到山顶才肯罢休。青葱的树木紧紧就缠住岩石,山咬着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那般亲密的耳病厮磨着,蓝天把自己影射在湖里,湖水也开始酥痒难耐的不甘寂寞起来,滟波牵着涟漪扭着身子悠悠的亲吻岸边的沙丘。
明明是这般和睦的景象拐杖却别扭起来,喃喃的说了一句,“又是一年春天到了啊!”拐杖浑浊的目光盯着远方,不再肯多说一句话。拐杖的眼神很空,仿佛是想看破这千山万水的阻隔,看到他想却不得见的人,拐杖的心也空空的,也像多年没有暖过。事实上自从拐杖的儿子们走了以后拐杖的心就很难热乎起来了。
拐杖的老伙计们看到拐杖的这个别扭样,也纷纷提起手中的烟袋,围坐在拐杖身旁,拍拍拐杖的肩,谁都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和拐杖的同一个地方,似乎他们也见到了自己的儿女,像一尊尊鼎立的老钟般浑厚祥和,但却也孤寂。
日头也跌跌撞撞的西斜了下去,拐杖和他的老伙计们站起来,敲了敲手里的烟袋,一路无言的沉默着回去了。
拐杖的老伙计们硬要留老伙计们一起吃了晚饭再走,这次,拐杖坚决的拒绝了。拐杖独自踩着满路的寂寞,拐杖捻着烟袋走在院子的井边上,靠在井边,用烟袋敲了敲井口,然后把烟袋送在嘴里吧咋吧咋的抽了起来。
拐杖的小屋也慢慢升起了炊烟,袅袅的炊烟娜娜的融着满院的花香,拐杖哀愁的芬芳已开满了满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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