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女花摇,露浥红消
擎灯照掌,把尺拦腰
金门松柏,玉砌芭蕉
急风巷窄,落日台高
生生死死,暮暮朝朝
病女花摇,是旧日街巷里的一副美人画。好看,却娇贵。她的门廊前,见过许多子弟,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都从那一丛丛的芭蕉后面,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庭院里冷沁沁地,墙边倚着两只梧桐树,叶子沾到了二楼废窗的灰。逼仄的侧巷,通往一条小马路,都是些小门小户的人家过往的途径,花摇向来是不怎么看得起的。即便她最后也只能在这片小门小户仰视的摩天小楼的阳台上抽着大烟,心里计算着上一个情人,是多少日子前踏进门槛来的。她像着阳台沿上供着的盆栽,俯视着车水马龙,吆喝叫卖。她也不是没想过一死,但是毕竟风还没大起,还没到要栽下去的地步。到底,这高台上还干净些,沙尘都从门缝下卷到屋内去了。
留元是最后一个花摇爱过的男人。可是,她记得的,还总是他的背影。因为,他总在离去。离去也不算全然的坏事,毕竟来过才得离去。
唱片机咿咿呀呀,释放出了一缕幽魂。三千里外的洋馆,畔水而居。
张爱玲见过的男女,似乎应当住在这样的府邸。
歌儿起,垂着窗帘的舞厅里,发影浮动。
隽生今日来看她了,带着芍油,一团香气,落在了她佛手相并的白玉莲台上。
可惜她的相貌耐不住端详。走到她身旁某个方向,她是一定要转挪脚跟的。从那里看来,她的瑕疵便有了自主的意志,会呼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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