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临睡前左手毫无知觉,冰凉无比,疑似脑梗,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母亲腿伤未好,只有本家的堂哥陪着一起来,我翻身起床,母亲还在电话中抱怨着,说自己走不了路,父亲每日回家发脾气,说自己累了一天,到家连口热饭都没有….
我打断母亲,父亲打电话了 占线,母亲叹了口气,说到,还是你去吧,估计要住院。
慌张套上衣服出门,屋外寒风刺骨,薄雾笼罩着空旷无人的街道,到医院直奔急诊,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父亲还穿着白天干活时带着泥垢的衣服,医生在问诊,初步判断是脑梗,没有床位,要到早上才能办住院,交完费取了药回来,做心电图,掀开衣服,父亲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已过六十的人,每日烟酒脏话样样不离,直至此刻,也无法在他脸上看到恐惧的神情。
打上点滴后,医生将床移到靠边的位置,旁边病床上躺着一位老人,嘴里插着管子,身上遍布仪器设备的电线,周围站满了人,眼看着他时不时的抽搐,医生走过去问商量好了没有,这都两个小时了,转ICU还是回家,你们考虑好给个答复。他的语气很平和,老人的子女相互看着对方,没有一个人说话,隔壁复苏单元传来痛苦的哀嚎声,护士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关上了门,没有座位,连急诊外的墙角都坐满了人,我低头望着父亲,他已轻鼾入睡,我看了表,凌晨五点,外面夜色冰冷,我早已疲惫不堪,靠着墙站在一边,真希望自己只是来人间观望的局外人……
我已父亲交流甚少,关系最僵的时候,有两年多没有说话,疫情开始那年,是我在家住的最久的时候,母亲劝我解开心结,我却说有心结的人是她。是她痛苦的人生给了我这样的生活,是她整日的抱怨让我恐惧婚姻,讨厌孩子,而她自己浑然不知。父亲对我,未曾有过对母亲那种伤害,他们的婚姻,更像一个折磨彼此的炼狱,只要不面对彼此,对谁都可以是正常的面孔,唯有对立时,为了伤害对方,不惜毁了自己,只会是粗暴的,无情的。而母亲电话里告诉我父亲在去医院的路上时,她问我,这是不是他的报应…..
仪器运作的滴滴声,病人痛苦的声音声,充斥着整个房间,疲倦,不止是身体的疲倦,比起母亲,我心中无人诉说的苦闷该如何宣泄,活成这样,都不知道该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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