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

她最近放学路上常碰到乌鸦，网织般罗过来，嘶叫不绝。她只当是风景，死水潭，乌鸦，没有区别。

她是班里的纪律委员，隐匿的黑鬼，老师的探子，班里同学都不知道。有时候看不顺眼哪个了，也会记一笔，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公正的。老师不在意公正，免费的监视器让他乐的轻松，微薄的薪水哪有动力看这么多小孩。老师年纪不大，有点谢顶，满腹的油肠压到裙子上，手攥着她的脖子，越收越紧，窗边的风吹过来，汗津津的俩人，黏糊成一个影子吊在地上。真是越跟小孩呆越年轻，稍不留神，嫩的都要掐下来！

“老师，今天记了3个人，放在你桌上了。”

“好，我明儿看看是谁。”老师很少看，都是攒到家长会，统一批。他在上头讲话，家长拿手机也聊着，有的聊公事，有的聊私事。这个老师挺通情达理的，末了点几个名字让带回去关注。走廊里一水的衬衫族，要是好学校，可不是这光景！老师也听私立学校的朋友炫耀过，班里来开会的有荡漾的碎花裙，深色的制服裙，热裤，大多是些头脑清醒的女人，上车早，不用再辛苦买票，满面衬衫相。只要宰相肚里能撑船，日子也美滋滋。走运时，这朋友也能捞上一两个，老师实名羡慕，青苹果吃多了，水蜜桃可馋人的慌。

那朋友也有偷鸡不成的时候，偷到主任的心肝了。虽说主任还有脾肺肾，毕竟是心肝，甩手就让他滚蛋了。朋友恨恨放话，我让你倒倒血霉。X城毕竟离京远，胆儿肥的一遛儿水的，谁敢告官？他找了老师合伙。

没一阵子，闹开新闻了，有个学校出了个小神童，一路保送到当地重点高中里，说不定以后直接进研究院了。神童正是老师的班上，他的小探子走了狗屎运，撞上主任好事，两瓣子肥屁股晃啊晃，腿错着，猛一看跟蜘蛛精赛的。她家正巧住主任楼下，每次见过主任携妻带子的出行，总记得嗲出街的问好，主任家的糟糠妻对她印象深刻。老师教导有方呵。

光这个是不够的的，有一晚，她去敲主任的门，老妻不在家，月光打在她的小脸上，映的几分邪气，主任显然不是圣人，老了来把Lolita，那晚她夹着腿回家的。直到有一天，东窗事发，警察带走了主任，在众人目光中，主任没有守住他的子孙根。

她又成了老师的独宠，不，老师成了她的独宠。老师真的成了老师，她继续做她的学生，记着小本儿。但好像早年的刺激都尝尽了，阈值变得极高，她的身体越来越成熟，老师的软趴样逐渐显现。借着郊游的理由，她们出行了，带着一长串纸风筝，在麦田里飞啊飞，盛绿盛绿里出现了一座碑，还新着。土也是新的，她觉得新奇，她还没有见过死亡。

风筝飞上了天，线吱悠悠的跑了，她恍惚看见许多，又好似被雾遮掩了。太阳成了黑点，又忽的发红，膨胀。线绳是白色的，老师也是白的，她叫住老师。这一片荒无人烟，只有他们，老师的脑子里又全是peach了，今天的她擦了桃子味的手霜，老师要准备欣赏下蜜桃绒绒，花蕊潺潺……

只可惜了这堆线绳，白的，红的，风筝断了，绳儿乱成团，老师的脖子梗着，青筋暴起，她也觉得老师跟这墓碑很相称，新坟和旧人。

这出游的天，蓝的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