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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前段时间有个同事问我,一个女大学生卖三无减肥药,这个案子能不能由检察机关不予起诉,我说不可能,原因是食品、药品问题一直是由上而下进行的专项行动,而且涉及的问题属于公共领域,是被严厉打击的对象,更为重要的是在法律行业干久了,风险防范意识、自我保护意识会更加强烈,但凡有点风险的事,法律人都不会做,而这个案子由检察机关做不起诉还是有风险的。同事说,可是这个案子一旦起诉定罪,这个女大学生一生可能就毁了,我还是先试试吧。
过了一段时间,他告诉我,你说的对,做不了不起诉。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兴奋地跟我说“你还记得那个卖减费药的事情吗,已经做了不起诉了”。
我说,“怎么可能,原来不是不同意吗,后来怎么又同意做不起诉了??”
他说:“我听说的哈,不一定是完全属实,大概是这样的,承办检察官原来也是同意不予起诉的,可是他请示主管领导的时候,主管领导估计觉得也有风险,就没有同意。然后,承办检察官暂时就把案子放下了,没有起诉。后来我找他的时候,他说他可以再找主管领导一次,做最后一次尝试,这次主管领导可能是被承办检察官说的有点动摇了吧,就答应可以请示一下大老板,没有想到大老板竟然同意了。后来承办检察官告诉我,可能大老板不是业务出身,不受办案习惯、风险意识等的影响,具有朴素的价值观念,所以就爽快地同意了。”
后来,我又听同事说:“女大学生的母亲,知道消息后,对我鞠了很深的一躬。”
我说,你拯救了她的女儿,别说是鞠一躬了,就是给你一拜,你都受得起!还有承办检察官,他也受得起。
同事说“那个承办检察官以前也不是干业务的,是刚转到业务部门一年左右”。
我说:“原来如此”。
为什么我、主管领导觉得这个案子做不了不起诉?而同事、承办检察官、大老板觉得可以做不起诉呢?
在一个行业做久了,你会见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公平的,不公平的;一开始你可能会反抗,可能会不想接受,可是一次两次,三四次,你发现周围的人都这样,而你一个人身份卑微,是不可能改变什么的,于是你选择了接受,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像周围的他们一样。更为可怕的是,随着你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你渐渐成为了他们中的一份子。所思所想所做跟他们已经没有区别了。
我成为了这样的人。
但愿,岁月流失,我的同事,承办检察官、大老板能够一如既往保留这朴素的价值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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