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毒辣辣地烤在人们的身上。整个城市闷热得难受。汽车在永和大桥上蠕动,从城南到城北或者从城北到城南川流不息。
一位年轻的姑娘在永和大桥的中段凭栏俯视着汩汩而流的左江,一件碎花红色长裙穿在这高挑的身材,显得婷婷而立。只有凌乱的长发和那俏丽的脸上忧郁的泪水,才能看出她其实不是在欣赏风景。
在桥面的另一边,一位动作显得有点笨拙的年过半百的男人背着尼龙纺织袋正在垃圾桶里掏废纸。在这大都市,他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不显山不露水,没人注意到时他的存在,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在这桥头的垃圾桶里。他掏了些时候了,一直磨蹭着,不停地掏,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的手伸往垃圾桶,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姑娘。
不久,天空乌云密布,天边发亮,豆大的雨随风而扫过桥面,江面被雨拍打着泛起朵朵小水花。姑娘突然爬上护栏,正在掏废纸的老人扔下纺织袋,猛地横跨桥面直奔过去,随着一声紧急的刹车声,老人倒在了路面。听到刹车声,姑娘回头一看,只见老人挣扎地要站起来,可是试了几下,也没能站起来。他向姑娘招招手,十分痛苦地叫道:“姑娘,帮帮我!”姑娘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转头往江面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跳下护栏,跑到老人身边,看见老人血流满面,双手抱着胸部蜷缩在地上。看来伤势很重,姑娘站起来着急地招手拦车。车辆似乎没有看见倒在地上的老人,一辆辆从老人身旁驶过。只有一辆三轮“摩的”停了下来,姑娘把老人抱上车,直往医院驶去。
经医生拍片检查,老人左下肢骨折,两根左胸肋骨折,额头开了个口子,脑部中度振荡。需要马上做手术。
“需要动手术,先去交费吧!”男医生轻声对姑娘说。
姑娘看了医生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医生有点不耐烦:“别犹豫了,救人要紧。”
姑娘借过医生的手机拔了号码,说:“妈,我在安康医院,这里需要钱救人,你马上送5000元过来,要快!”
姑娘的妈妈着急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快跟妈说。”
姑娘说:“妈,你别问,快点,来了再说。”钱送来了,医生又对姑娘说:“你签字吧!”
姑娘欲言又止。
医生又有点不耐烦:“别犹豫了,救人要紧。”
这时姑娘的妈妈说:“医生,叫他的家人来,我们不是他的家属,不能签。”
医生惊呀地说:“闹了半天,你们不是他的家属呀!那得赶快找他的家人来,否则这手术做不了。”
医生回过头来,凑近老人的耳朵:“阿叔,你家人在哪?要叫他们来签字才能动手术。”
老人微微睁开眼,看了看医生,又看看姑娘,看了看姑娘她妈,然后又把眼睛闭上。
姑娘的妈妈急了:“急死人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家人在哪?”
老人依然闭着眼睛,怎么问他都不说了。
“天啊!怎么办?怎么办?”姑娘的妈妈在原地直打转。
姑娘看了老人的脸,然后转过身对她妈妈说:“妈……要不,我……来签?”
母女俩同时用征求的眼光看着医生。医生点点头。
老人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
母女俩继续在手术室外等候。
母亲这才有机会了解女儿救助老人的过程。不过女儿有一个细节没有对母亲说实话。她说,她正在桥上的人行道上走,一辆小车向她撞去时,她全然不知。她只觉得有人推了自己一把,紧接着听到嘭的一声和汽车的刹车声,当她回过个头来时,只看见老人就在离肇事车几米远的地方躺着,后来,她把他送到了医院。
老人的手术很成功。
母亲在女儿的多次催促下,离开医院回了家,女儿留下来陪护老人。
慢慢地,她了解了老人的一些情况。老人去年的两场灾难使他原本幸福的家庭被彻底的摧毁。一是他老伴因病在花了所有积蓄和几乎变买全部家产之后辞别了人间;二是他女儿和女婿,在去深圳打工时遇到车祸,女儿遇难截了双脚,女婿伤愈后不见了踪影。自此之后,老人黑头发很快就变白了,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女儿行动不便,白天由热心的邻居帮照顾,晚上老人回去后再煮饭给女儿吃,孙女在村小学读三年级,全家人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家贫如洗的老人,干完自家的一亩地的农活后,便早出晚归,往城里捡垃圾卖废旧,撑起了这个家。
她不知道老人是为救她而被车撞的。她觉得老人很了不起。她为自己因为失恋而想轻生感到羞愧。
后来,姑娘又来到医院看望老人,老人开口第一句话就说:“谢谢你救了我。”
姑娘感动地说:“不!是你救了我,应该谢谢你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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