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八月,燥热难耐的国际庄。
中午1点钟,我坐在中山东路的1号公交车上,半眯着眼睛昏沉沉地打瞌睡,瞥眼一瞬,他们携手走来,似一抹春风,带着香气,顿时沉醉了。
这是一对多么漂亮的璧人啊!
男生身姿挺拔,柔亮的短发,目光刚毅英勇。女孩子小小的手被他握在手心,他的身体稍稍前倾,左臂护着她找好座位,自己则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挡住过道上拥挤的人群。然后他低头望向女孩,眉宇温柔。女孩笑意浅浅,双眸清润,略施粉黛,着一条素色长裙,衬着白皙的皮肤,愈发素净典雅。
他们就坐在我的对面,那么般配,如从画中踱步而出。
应该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女孩微微红了脸,男生循着她的目光回看。我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哦!”
没有回应,他们只是点头微笑,我的声音尴尬地在车厢中散去。
过了一会儿,男生在背包里掏出一只桃子,小心翼翼地擦好递给女孩。不知怎么了,女孩好像有点生气,嘟起小巧的嘴巴,瞪着眼睛看他。男孩立刻蹲下去,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修长的手指飞快地翻动着。又学着她翻翻白眼,最后指了指自己脖子上和她一样的小花篮,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膀。女孩这才终于笑了,长长的睫毛轻盈地翘起,似一池春水,轻轻拨去了躁动的夏意。
“哦,原来是哑巴啊!”身边大婶如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感慨道,“只可惜啊,这么好的模子,瞎了!”
“婆娘家家的,话怎么那么多呢?”一同的大爷嗔她。
我只是微微笑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交谈”。满车的人都在抱怨天气太热,车开得太慢。唯独他们在无声的世界里谈笑自然,好不惬意。
下一站,进来一位个子很矮的女士,屁股重重地落在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浓烈的劣质香水混着汗水的味道一齐扑鼻而来,我不禁干咳了两声。抬起头,立刻撞上她火辣又锐利的目光,我强压下咳嗽,并且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
“真是的,这天,把人家晒得这样黑!”她拽拽自己的短小的吊带背心,里面的三个游泳圈自上而下,规则地堆叠在一起。
我皱着眉头打量她的脸,她梳着很整齐的包包头,一张两尺见方的脸。细长的眼睛上涂了厚重的眼影,睫毛也被贴得密密麻麻的,抬眼闭眼间总让人感觉分外沉重。
“这么热的天戴美瞳不会不舒服吗?”我问她。
“天哪,被你看出来了。人家还以为很大的眼睛里戴一副美瞳不会被看见呢,哎呀,这一点都不好玩啦!”她半是撒娇办事责怪,笑得十分张扬.
和一个姑娘的有什么好发嗲的!大妈,看看您的年纪好吗?我被她笑的发毛,只好站起身,假意低头整理长裙,却以绝对的海拔优势看见她丰满但并不白皙的胸脯。我脸一热,赶紧把头扭向另一侧,突然看见车厢里有几个男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应该也是感觉到了,竟也不羞,反而很大方地站起来,笑道:“这位小哥,干吗老看人家啊,有什么话,到这边来说啊!”然后她推了一下我的胳膊,“喂,你让一下可以吗?”
我厌恶甩开她的手,语气冰冷:“凭什么?”
说完便扭过头去,不再理她。窗子的玻璃映出对面少女很好看的影子,经过阳光反射和两边树荫的映衬,那张年轻的面庞显得格外美好。他们两人,谁听不见呢,女孩?男孩?哦不,应该都是吧!
那么,他们是怎样相识的呢?我兀自想着,这其中,想必也有一个分外动人的爱情故事吧。
窗外的蝉依旧声嘶力竭地鸣着,车厢的温度愈来愈高,慢慢变成一个蒸笼。这个自以为风情万种女子和我并排坐着,穿极低抹胸装,明明眼角已有了层层的皱纹,却还要把自己打扮的如一个十八岁的纯情少女。而在对面那副很漂亮的图画里,女孩子靠在男孩的肩上睡熟了,男孩一动不动保持着让她舒服的姿势。他的右手轻轻搂着她,左手掏出纸巾为她擦去鼻尖细细的汗珠,动作是那么轻柔。
这是一对让人艳羡的情侣,女孩子的微笑是最美丽的音符,在炎热的夏日走出清凉的乐章。他们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自卑自艾,亦不哗众取宠。风起风落,花开花现,你无言,我便不语,只是一起看风景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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