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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34回。

《红楼梦》第34回。

作者: 布衣也回眸 | 来源:发表于2023-11-28 17:18 被阅读0次

    情中情因情感妹妹  错里错以错劝哥哥

    这一回主要说的是薛宝钗去看望贾宝玉,并给他送了丸药。无意间听说宝玉挨打这件事,有薛蟠在里边掺和着,所以就回去在母亲那里,劝他哥哥以后改邪归正。薛蟠平日的名声虽不大好,但这一回确实不是他所为,为此,兄妹二人大闹一番。期间林黛玉也去看望了宝玉,双眼哭的像肿了的桃儿一样。贾宝玉感念黛玉,背着袭人让晴雯给林黛玉送去了两方旧的手帕子。黛玉心有灵犀,一时神驰心醉,也不再想起避嫌避讳的事情,便提笔在手帕上提下诗句。袭人这个丫头很为人敬重,明知道贾环在老爷跟前说了坏话,但是面对王夫的询问,她却说不知道,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作为下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以免王夫人和姨娘之间又生嫌隙,搞得家庭不和。只是提醒王夫人,二爷和里边的姑娘都大了,到底是男女有别,多有不便,恐生事非。袭人因此深得王夫人信任。


    却说袭人等贾母和王夫人这些人都走了之后,来在宝玉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好不容易地慢慢的三四次才退下衣服,那下半身基本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儿。袭人心痛,说你平时但凡听我一句劝,也不至于到这个份儿上。这时忽然听见宝姑娘来了,因为穿不及衣服便拿了一床薄沙被替宝玉盖了。

    薛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进来给袭人,让晚上把这丸药用酒化开,替宝玉敷上,於血热毒散开之后,就可以好的快些。宝钗见宝玉这会儿睁开眼说话不像先前那样气息微弱,心中也宽慰不少。点头叹气说,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于有今日,别说太太老太太们心疼,就我们看着心里……也刚说了半句,又咽住了后面的话不觉两腮微红,低头不语摆弄着衣襟儿。宝玉听见这话如此的亲切浓情,又见她话没说完红了脸,那种软萌娇羞,痛惜之情,竟然难以形容。宝玉心中大为感动,早已将疼痛丢在了九霄云外,想我不过挨了几下打,他们就有这样的怜惜之态,令人可亲可敬。能得到他们这样的垂念,就是死了,一生的事业尽付东流,也不足叹息了。

    宝钗又问袭人,因为什么打起来了。新人就把茗烟的话给说了出来。宝玉原来还不知道有贾环的话,经袭人说方才知道,因为又拉上了薛幡,。宝玉忙制止新人说,薛大哥从来不是这样,你们不要乱猜。宝钗自然知道宝玉是怕她多心,暗想都到了这个程度,疼还顾不过来呢,还是这样的细心,怕得罪人。如果有这样的心,不如在外头大事上做些功夫,老爷喜欢,自己也不再吃亏了。

    薛宝钗素日知道哥哥纵情任意,做事不知拐弯抹角细加思量。当日为个秦中,闹的天翻地覆,如今自然比先前更厉害了。宝钗想到这里就笑着说,不必怨这个怨那个的。想来宝兄弟平时爱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的。就是我哥哥不慎说错话,不慎将宝兄弟说出来,他也不是有意的,这本来就是个实话。二来我哥哥他并不计较这些事。这里新人见薛宝钗并不忌讳她说的这些事,心里越发的敬重宝钗的为人。

    宝玉默默的躺在床上,身上疼痛。昏昏沉沉,见蒋玉菡进来说忠顺王府拿他之事,忽又见金钏儿来哭诉为他投井之情。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推他,迷朦中见是黛玉,哭的泪人一般,唯恐是在梦中,就直起身来,不防疼的哎呀一声又倒在床上,这才感觉真真的,黛玉就在他眼前。叹口气说,你又怎么来了,太阳刚落山,现在还是特别热,万一中暑了可怎么好呢?我挨了打,并不很疼,我是装给外人看哄他们,好叫他们散布给老爷听。我没有事的,你不要着急。黛玉只是无声哭泣,又听了宝玉的一番话,心中万千语言,想说却说不得半句。半天光景才泣不成声说,你从此可都改了罢! 宝玉听长叹一声说,你放心。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外面说二奶奶来了,黛玉知道是凤姐来了,忙起身要从后门儿溜出去,宝玉一把拉着说,奇怪了,好好的,你怎么怕起她来了?黛玉急的跺脚,悄悄地说,看看我的眼镜,他又该取笑咱们了。宝玉这才赶忙放了手,黛玉三步并两步的转过床刚出后门,凤姐就进到屋内,问宝玉好些了吗?想吃什么只管叫人去告诉我。一时间薛姨妈,贾母,又都打发人来看了宝玉。

    到了掌灯的时分,宝玉喝了几口汤,便昏昏沉沉的睡去。王夫人差了一个婆子来喊一个宝玉身边的人,袭人听说想了一想便回身去,悄悄的叮嘱晴雯麝月那几个Y头,好生在屋里看着,太太喊她,去了就来。

    来到了王夫人的上房。王夫人见是袭人来了,说你不管叫谁来都行啊,你把他撂下了,谁服侍他呢?袭人说,太太放心,二爷才睡安稳了,就是那几个丫头,如今也会服侍了。

    王夫人说,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他这会儿还疼的很吗了?袭人说宝姑娘送去的药,我给二爷敷上了,比先前好多了,先前疼的躺不稳,这会儿都是睡沉了,可见好多了。王夫人又问吃了什么?袭人说老太太给的一碗汤喝了两口,只嚷着口渴,要喝酸梅汤,我想着酸梅是个收敛的东西,才挨了打,又不许喊不许叫的,自然急的热毒,热血不免存在心里。如果吃了这个下去,病毒发散不出,留在心里弄出病来,那可怎么办呢?我劝了半天才没有吃。只吃了糖腌制的玫瑰卤子小半碗,嫌不香甜就不吃了。王夫人说,哎呀,你不早来,我这里有几瓶宫里的贡品香露,原想要给他一点的,我怕他胡糟蹋了,就没有给他。如今你拿了去,一碗水里放一茶勺儿,就香的不得了。袭人拿到手里,看这只有两寸大小的小瓶子,鹅黄绫的标签儿上写着木樨清露,那一个上写着玫瑰清露,果然金贵的很。

    袭人正要离去,王夫人又叫住了她,说想起来一句话要问她。王夫人见室内无人,便说,我恍惚间听见宝玉今日挨打,是环儿在老爷跟前说了什么话,你可听见这个话没有?袭人说,我倒没有听见这个话,只是听见说二爷认识什么王府的戏子,人家来和老爷说了,为这个挨的打。王夫人摇着头说也是为这个,只是还有别的缘故。袭人说别的什么缘故,我实在就不知道了。

    袭人又迟疑了半天,期期艾艾地说半截子话,得到王夫人的肯定后,方才说了两件事,笫一件是宝玉也确实该让老爷教训教训才好,老爷若再不管,不知将来还要做出什么事呢?王个夫人听了这话,对路儿,点头赞叹。只是自己年过半百,只剩下他一个儿子,又长得单弱,老太太也疼的宝贝似的。我管的紧了他,再有个好歹,或是老太太气坏了,那个时候上下不安。所以就惯坏了他,自己也常常的劝一阵,说一阵,骂一阵的,哭一阵的,当时还好,过后他又是该干嘛干嘛。这一回到底吃了亏不是。主仆二人交流一番,王夫人不由得落下泪来。昔人也觉得伤心,就陪着落泪,说自己也是经常的劝宝玉,只是再也劝不醒他,偏偏那些人又肯亲近他,也怨不得他这样。如今是我们劝的人倒都不好了。今儿太太提起这事来,我还想着一件事,要来回明太太讨个主意。只是怕太太疑心我,所以我的话不但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王夫人听了七人话里有话,忙问说我的儿,你只管说。我以前挺骗别人。面前背后的夸你,我还是只不过说你在宝玉身上留心或者是跟众人和和气气的。只是你方才和我说的话,全是大道理,正合我的心意。你有什么只管说来,只是别叫别人知道就是了,

    袭人说,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只是想给太太说,怎么着变个法儿,以后还叫宝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王夫人听了又大吃一惊,拉着袭人的手说,宝玉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袭人回答说,太太不要多心,这倒是没有,这不过是奴婢的小见识。想着如今二爷大了,园里头的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和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但说到底,男女有别。经常在一起很是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如今蒙太太和老太太的恩典把我派在二爷的屋里跟在园中住着,万一出事就和我有很大的关系。太太想想,有时虽是无心的,只是被有心人看见,当做有心事,那就坏了,况且二爷平时的性格,太太也是知道的。他有偏好在我们姑娘堆里闹团伙,万一前后错了一点半点,人多嘴杂的,二爷一生的名声品行起不完了,那时老爷,太太也白疼了,白操心了。不如我们这会子就防备着些。太太事情多,一时固然想不起来,我们想到了,要不回明太太,我们的罪越发的重了。进日我为这个事情日夜的挂心,又恐怕太太听着生气,所以总是没有敢言语。王夫人听了袭人的这些话,又有金钏儿的事情在先,呆了半晌,思前想后的,愈发的感念和爱护袭人人有这样的心胸,想的这样的周全,真是好孩子。

    因此王夫人郑重地把宝玉交给袭人了,让她多留心别叫宝玉糟蹋了身子才好,王夫人说自己自然不辜负于你。

    袭人慢慢的退出,回到大观园中。宝玉正好醒过来,马上命人调了香露出来,宝玉喝了很是高兴。但是他心里记挂着黛玉,想要打发人去问问,又怕袭人阻拦。他便设法的让袭人往宝钗那里去借书去了。宝玉马上命晴雯人到林姑娘那里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如果林姑娘要问我,你就说我好了。晴雯说,既不派我到那里送信,又不取东西,也不送东西,去做什么呢?我如何搭话呢?宝玉说没什么可说的,想了一想,便伸手拿了两条旧手绢儿递交晴雯,就说我叫你送这个。晴雯就很奇怪了,送这半新不旧的两条手绢子做什么,万一姑娘恼了,说打趣她怎么办。宝玉说你放心,他自然知道的。晴雯没法子只得拿了两条旧手绢子往潇湘馆而来。

    丫头紫绢正在栏杆上晾手绢儿。见晴雯进来。忙摇着手说睡下了。晴雯进屋里来,屋里并未点灯。黛玉睡在床上问话,知道是宝玉叫丫头晴雯来送手帕子,而且不是新的,是平常家里用旧的。黛玉细细思想一番, 恍然大悟过来,连忙说放下,你去吧。

    这里林黛玉体会出宝玉送来旧手绢的用意,内心里五味杂陈,思前虑后。喜是宝玉果然待自己与别个不同,旧帕子情定终身,二人心知肚明;心里又愧疚以前总是猜度,误会宝玉;悲的是两个人这一番苦心用意。不知将来可能如意不能;又有些惊惧,这样子私相传递,有违宗法礼教,一旦被人发现,后果无法想像。左思右想,余意缠绵。一时间再睡不着觉,便命掌灯,这个时候也没想再避嫌疑,饱蘸笔墨在那两块手帕上题下词句:

        其一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

    尺幅鲛绡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

       其二

    抛珠滚玉只偷潸,镇日无心镇日闲;

    枕上袖边难拂拭,任他点点与斑斑。

     其三

    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

    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黛玉还要往下面写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火热,脸上发烧。拿菱花镜子一照,只见两腮通红,艳丽压倒桃花,却不知道病竟然由此而生。一时间上床睡去,还拿着手绢子思索不已。

    却说袭人去宝钗那里借书,宝钗却到她母亲那里去了,一直到起更了,宝钗才回来。

    原来,宝钗知道哥哥薛幡的性情,心中早有一半儿疑心是他挑出了人来搞宝玉的。如今又听袭人说了出来,越发的信了,就把这事告诉了母亲。其实这次薛蟠确实是冤枉的。那薛蟠这天在外面吃酒回来,见过了母亲,见宝钗在这里坐着,闲聊中薛蟠就问,听说宝兄弟挨了打,是为什么呢?薛姨妈正在为这个心中烦恼,见他又问,便咬着牙骂他,不知好歹的冤家!都是你闹的,还有脸来问?你还装?人人都知道是你说的。薛蟠说人人都说我杀了人,你也就信了?薛姨妈说,连你妹妹都知道是你说的,难道她也赖你不成?见妈妈和哥哥吵起来,宝钗赶忙劝说,消停消停地说话,事情也有个青红皂白的,这么动火气干吗?又对哥哥说,是你说的也好,不是你说的也罢,事情就过去了,都别计较了,把小事给弄大了。我只劝你从此以后少在外边胡闹。少管别人的事。你天天在外边胡闹,遇事不过脑子。过后没有事便罢了,有事了,不是你干的,人们都疑心是你干的。不说别的,我就先疑惑你。

    薛蟠本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见不得这样藏头露尾的事。一见宝钗劝他别再胡逛,母亲又说他挑舌头,宝玉挨打就是因为他。把他早就急的乱跳。睹咒发誓的,又骂众人是谁这样编排我呢?我把你们的牙都给敲掉了。分明是为了打宝玉,那我来做个幌子。宝玉是天王?他父亲打他一顿一定要闹几天。上一回他挨打后,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把珍大哥夹在中间,好好的叫去骂了一顿。这一次又把我拉上了,既然拉上我,我也不怕!索性进去把宝玉打死了,我替他偿命。

    薛蟠说着就抓起一根拦门的棍子来就跑,慌的薛妈妈死死的抱抱,你打谁去?你先打我来。薛蟠眼睛瞪的铜铃一般,何苦呢?又不叫我去,为什么好好的赖我?将来宝玉活一日,我担一天的罪名,不如大家死了干净。宝钗也忙上来劝哥哥,你忍耐些吧,成这个样。便是旁人来劝你,也是为你好。倒把你的性给劝上来了。薛蟠说,这会儿你又说这话,都是你说的!宝钗说你只怨我说,你再不怨你自己,招前不顾后的情形。薛蟠说,你只会怨我顾前不顾后,怎么不怨宝玉在外头招风惹草呢?不说别的,就只拿前些天琪官的事,我和琪官见过十来次了,他并没有和我说一句亲热的话,怎么前儿见了宝玉见了,连姓名还不知道,就把汗巾子给他了,这也是我说的不成?薛姨妈和宝钗忙说到,还提这个,可不是就为这个打他吗?可见是你说的了。

    真真把薛蟠气得不行,妹妹又说的句句在理。反驳不过。只想拿话堵回她,也没有想这个话的轻重。因此就说好妹妹,你不用和我闹,我早就知道你的心了。先前妈和我说过你这个金锁要配什么有玉的郎君,你留心了,见宝玉有玉,你自然如今行动护着他。话没说完,把宝钗气的怔住了,拉着薛姨妈说,你听哥哥说的是什么话?

    薛蟠见妹妹哭了,便知道自己莽撞了,溜回到自己屋里安歇不提。这里薛妈气的乱战,又劝宝钗说,你平常知道你哥哥那个孽障说话没有个道理,赶明儿我叫他给你赔不是。

    宝钗满心的委屈气愤,含泪别了母亲,独自回房里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起也无心梳洗,胡乱的整理衣裳,出来看母亲。半路上遇见黛玉,立在花荫之下,问她去哪里?宝钗只说两字,“家去”,只管的往前走。

    黛玉见她无精打采的去了,眼上有好似哭泣之状,不是平日模样可比。便在后面笑着说,姐姐也保重些,就是哭出两缸眼泪来,也医不好棒疮。

    不知薛宝钗如何答对,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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