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宁日记》06 童年里特殊的一天

《佳宁日记》06 童年里特殊的一天

01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从农村长大的土里娃！家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镌刻在我曾经幼小的心灵上！

印象中很多人从报纸上看到的那种老旧的破损比较严重，偶尔炎热的雨季还会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老式的土胚房就像我家以前的老屋！当每年的雨季来临时，身材瘦小的我有时候会盯着屋子的外墙，看外面大雨噼里啪啦拍打着窗户，静静地想，万一这房子塌了该怎么办，后果不堪设想。

02

从懵懵懂懂的记忆中，母亲似乎不是在病床上，就是在痛苦地回击着各种各样的争吵，以她娇小瘦弱的身躯抵挡来自外界的欺侮！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实巴交的父亲一年到头都在外地打工干活，给我的心灵留下的总是佝偻的背影！

母亲一个人带着哥哥、弟弟还有我三个孩子，含辛茹苦，在岁月一天天的磨砺中渐渐长大！甚至让我一个几岁的孩子在田间地头照顾小我3岁的弟弟，她则在地里忙活！家里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事情都需要操心！有时候，我会觉得娘是我家的顶梁柱！有时候我会在暗暗地想:为什么我的父亲不如别人的父亲，为什么我的童年不能像别的孩子的童年那样正常，充满开心和快乐的童年对我来说几乎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当别的孩子可以开心地玩耍，甚至还有爷爷奶奶或者爸爸妈妈陪伴，脸上都是充满幸福的笑容时，我在想，有一天我要是过上这样幸福的生活，该有多么幸福！我知道这些事情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一下，然后就要去放羊、照顾弟弟，给羊割草，给猪拔菜，洗衣做饭了，总觉得在我的责任里，总有做不完的活，幼小的心灵中对家的概念很模糊！

幼小的肩膀，要承担那么多责任，我有时候觉得特别累！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躲起来或许就可以轻松一下了，就可以休息一下了，就可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了！有时候我会偷偷看着蓝蓝的天、洁白的云彩出神，或许有一天我做一朵云彩，静静地随风而去就能发现我心中的天堂了吧！

03

直到有一天，我离家出走，我才明白了娘的用心！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寒冷的秋冬交替的傍晚，我陪弟弟玩了一天，需要他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生怕他磕着碰着，怕他受伤！还逗他开心，一天下来我觉得自己很累，我忘了具体是什么原因了印象中只记得弟弟哭了，好像是什么东西没有了！我只记得不是我的错！

娘不分由说，就噼里啪啦把我骂了一顿！还要打我。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第一次和娘顶嘴，歇斯底里地喊道:“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怪我，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我每次都要让着弟弟？为什么你总是向着弟弟？为什么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难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好，那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于是，我泪流满面，所有的酸楚和内心的委屈涌上心头！走了就走了，走了也好，就这样我也再不会给这个家添麻烦了！娘再也不会总是怪我了！生活或许会是另一番模样吧！我拔腿就夺门而出，并没有看到母亲当时茫然失措的表情！

我头也不回地飞速跑在大街上，像一只失魂落魄的燕子，只顾向前冲，都不管前方有没有车，会不会碰到什么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想单纯地赶快离开，离得越远越好，既然对于这个家来说，我总是一个大麻烦，或许我走了，什么就都会好的，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价值，我再也不想回家！

不知道那个幼小茫然无措的身影，究竟在村子里来来回回跑了多少圈！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应该跑向哪里，哪里会收留自己！哪里会有自己的家，会被温柔地对待！

当时的村子，有很多的空闲宅基地，里面到处堆积着玉米秸秆！于是，我一头钻进这个林立着玉米秸秆跺的空宅，看着这么多可以藏身又可以稍微暖和一下身子，我一头钻进了玉米秸搭起来的锥形特别的建筑物里！

还记得那天漆黑的夜晚，我静静地躲在里面，里面黑乎乎的，我尽量靠近这所特殊建筑物的一个小口，这样我能有一点安全感！

其实，我一直悄悄地躲在玉米秸垛后面，娘沿着村子里里里外外都不知道呼喊了多少圈，我就是不出来！我害怕会挨一顿打，恐惧娘又要批评我，我很难过，但夜色越来越暗了，直到看不见路！我记得很清楚，当娘最后一次从我躲藏的玉米秸垛旁沙哑地喊着我的名字时，我觉得她可能还是在乎我的！幼小的心里其实特别渴望娘对我说一声:娘错了，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所有的事情都来指责你！

04

我一直在等，在等娘可以给我一点爱，可以给我幼小的心灵一点安慰！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最后夜里12点多，我实在忍受不了黑夜的孤寂和寒冷，脑海里一直回响母亲焦急的呼喊，自己想着，娘应该还会让我回家，还会认我这个女儿！

于是，顶着昏暗的月光，我悄悄回到了家！然而，回到家，迎接我的却是一顿打骂:“让你不回家，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母亲呼啸着，好像我犯了滔天大罪似的。我哭喊着，说，这不是我的错，打就打吧！

在冰冷的地上，我蜷缩着，瑟瑟发抖，本以为会得到哪怕一点安慰。什么都没有，迎接我的却是一顿对我的幼小心灵恐怖的一次经历！

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何又要生下我？难过和痛楚一直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这件事在我的记忆当中，是被母亲唯一一次打骂厉害的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母亲责怪我的并不是没有照顾好弟弟，而是自己离家出走，带来的母亲的揪心的担忧和难过！这一点直到自己做了母亲才真正明白里面的忧心如焚的恐惧和不懂得表达的母亲的爱！

05

小时候，娘经常告诉我:要记得别人的好，别人借给咱一升面，咱们要还给人家一升半！

做事要看长远，不要只看眼前！我再苦再累都没关系，我会好好把你们三个孩子拉扯成人，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是因为有你们这三个孩子，我得让你们长大成人，不然死不瞑目！

每当听到娘这样告诉我，我在内心就暗暗告诉自己，人生还长着呢！总有一天，我会让娘不再受苦，让她能够因为她的孩子而骄傲，能够挺直腰板做人！

娘，是我对妈妈的特殊称呼！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的农村人，她并不识字，也不懂得书上的一些知识和道理，做人做事就凭自己的良心！哪怕自己吃亏，也不愿意别人吃亏！

如今，她已经快60了，也开始像个孩子，喜欢让我听她的倾诉！

回头想一想，原来世界如此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