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之梦
若不是汉子携美眷来包头看我，我还会一直休眠下去，像一只梦游的毛毛虫。
“这段时间有手头太多事，所以就没有写了。”我这样敷衍汉子的关心。
但其实，这段时间除了四平八稳的朝九晚五，什么事也没有。确切地说，应该是能够在实质上让我无法写作的任何事情也没有发生。
就是几分游离，恍惚，不想写。我不愿说真话，大概是不想让他们看破我灵魂里懦弱空虚的真相吧。
所以，举杯后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感谢你们不远千里来看我。”
大学同宿舍的兄弟，特立独行的关中风格依然故我，样貌也没变，所以，就有点回到了校园的感觉。
但是，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大不如从前了。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小肥羊总店，在异乡人的憧憬里里寄托了多少垂涎欲滴的口腹之欲，可是整体服务水平竟然泯然二流饭馆，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还不如当年的东边社或者厦大一条街那时的人间烟火呢。
可是现在的厦大，又何尝不是被“美化”得面目全非，让人欲哭无泪？
说起来，哪个曾经混迹厦大的七零后，不是只剩了无力的唏嘘？
奇怪的是，每一次和老同学相聚，我总会收获很多当年本应众所周知独我一无所知的事情。
“大学四年，你竟然从来没有复印过志华的笔记吗？”
席间谈到班里当年的学霸，看着我一脸茫然的表情，他们俩也是一脸十倍于我的茫然和困惑，分明是在质疑……
没错，现在连我都禁不住要自我质疑了——我，到底是不是我们班级的一员？拜托，连其他班级的同学知道的都要比我清楚好不好？！
感谢这对美眷，是他们让我在毕业二十多年后，终于知晓了当年班级里学霸的前三甲排名，获益匪浅啊！
于是，在心底暗觉愧对学霸的同时，那个声音又萦绕在耳边——“兄弟，大学四年，你都在做什么啊？”
喂喂，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深情地凝视我好不好，我和你们一样，也在上课，自习，挤食堂……啊？
不对啊，我也觉得不知哪里有些不对劲，怎么说这话的时候，俺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呢？
“哦，我知道，你每天都在看书啊，当然……”汉子的美眷一脸天真地为我解围。
我在心里暗自羞愧着。
是啊是啊，因为我在书的海洋里花样游泳，嗨得不要不要的，所以才不食人间烟火嘛，尽管成绩坏到一塌糊涂，把全班成绩拉低到几条大道之外……
我太喜欢这个说辞了，它仿佛寒夜中的一点烛火，夏夜中一瓣丁香，在俗世凡尘里，给我难舍难分的一丁点儿安慰。
但是，没有人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连我也找不到答案，其实我也不想找所谓的什么答案。
在时间的河流里，很多答案就像久经冲刷的一粒沙，看起来晶莹剔透，实则早已面目全非了。
我总是不知不觉就会坠入这恍惚的梦境里，就像指针在表盘中永无休止地盘旋，某个时间点就像黑洞，汹涌着暗无天日的黑魔法，让我无处可逃。
这样也好，至少对盛名之下掩藏着的一切无奈与痛苦，统统施以麻醉手术。
回来的路上，妻嗔怪我说，“你同学是不是让你给喝多了？”
关中汉子还要去甘南草原呢。这善意的戏言，自然是出于对自驾行程的考量。
我凝视着妻的眼睛，摇头，苦笑，无语。
汉子本是“凤歌笑孔丘”式的人物，骨子里是高冷到了极致，杯中之物岂能奈之何？
我们同是梦游人，跋涉在时间的河流里。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但愿此去一程，他们能够离梦想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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