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因为下暴雨,加上又是临时的行程,所以就只背了个双肩包就出发了,当我还在路上堵车的时候,早就在火车站等待的同伴打来了第一个电话,问我到哪了。我只能无力的表示,马上就到了。
十分钟后,当我在路边享用早点的时候,对方第二个电话追了过来,她在电话里咆哮道:“车马上就要出发了,你快点滚过来!”
什么情况,火车早到,还提前了近两个小时,什么时候见过火车早到呀?
“你确定来的是我们的那么班车么?”我一边往嘴里塞早点,一边大声的报出列车班次,并且尽量的发音标准,不让她发觉我在吃早点而把她晾在一边。
现在来的是昨天晚点的车,今天的车受天气影响,不一定发车,可能今天就这一班车,你快点过来。
什么情况!
我飞速的挂电话,打包,上出租车,一气呵成,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火车站。
等我到车站的时候,整个老火车站,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进站口,小丫头拎着伞,离她一米之外,是不断线的雨帘。
在她还没来得及发飙的时候,我很机智的把准备好的早点塞过去,“给,还没吃早饭吧,我去买票,你慢慢吃。”然后转身,飞速离开。
“不用买票,上车补。”后方传来她清脆的声音。好吧,我翅膀最近受伤了,飞不起来。
然后她举起伞,指了指售票厅,好吧,空无一人。
她昂着头转身向里面走去。
过了安检,她的行李就理所当然的到了我身上,就连早点都转回了我这里。我还得追在后面喊:“你不饿呀,把早点吃了!”天地可证,我只是怕她饿着,绝对不是因为东西多,不好拿。
然后等我挤上车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位置,稳稳的坐在哪里修指甲。看见我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张票跟身份证,晃了晃,然后拍到桌子上“回头把钱给我!”
“什么呀?”拿起一看,我的身份证,我的名字的票。
“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身份证?”我掏出钱包,重新放了回去,钱包里就剩下三块钱,幸好她帮我买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没有回我,只是让我把行李放好,毕竟我只有一个背包,她有一个手提的,一个肩背的还带一个行李箱,所有她更加注意她的行李,而不是我的身份证。
在发车的时候,列车广播里传出甜甜的声音“本次列车因为天气原因,晚点大约,嗯,23小时,对您的出行造成的不便,深感歉意。”
我去,二十三小时,还是你们厉害!
不过这跟我没有关系,只有接下来不晚点就好。
但事与愿违,从发车起,就一直以龟爬的速度前行,幸好我不赶时间,可以美美的睡觉。
当我睡醒的时候,发现整个车厢依旧是空荡荡的,也许真的是受天气影响吧。
本来以为倒头再睡的,旁边突然的冒出来一个大叔来:“小伙子,你这里有人坐没?”
其实这辆车上的人,基本上都是先上车后买票的人,毕竟没有谁会有那份耐心去等一辆晚点二十几个小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车。也就是说,大家手里拿的都是无座的票,谁先来,那就是谁的。但看在大叔很礼貌的份上,我还是很客气的挪开腿,回到靠窗户的位置上,“没有,这边就我一个。”
那我可以坐这里么?
当然!
简短的对话结束,然后各睡各的觉,但这只是我的想法。
这位大叔似乎很健谈,他跟周围的人打完招呼,然后看了看对面带着耳机的丫头,愣了愣,用胳膊碰了碰我:“你干啥不把包放行李架上哪?抱怀里多累。”
我看了看怀里的包,然后看了看他:“我包里是电脑,放那么高做什么?”
怕被偷么,放心吧,没人会偷你电脑的。不值钱不说,而且目标太大。
想象力太丰富的人,没法交流!
“你遇到过坏人么?”他继续问道。
这是不依不饶么,没有,我很干脆的回道。
“那你注定是平凡的人。”他看着我,语气很肯定的说。
这什么逻辑?我第一次听到原来平凡与否,居然还可以这么来推导的。
“不平凡的人,总会遇到几个坏人,出门踩狗屎的人其实比出门溜达什么都没遇到的人要幸运”大叔解释道“因为如果坏事算负一,好事算正一,不好不坏算零的话,无论正数还是负数都可以累积,而零,再多也是零。”
“那我选正数,我遇到的都是好人,不可以么。”不得不说,我对诡异逻辑很感兴趣,我很想知道,他会怎么说服我。
“像你这种人,连坏人都对你不屑一顾,好人哪有时间打理你。”大叔学着我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世人都希望自己能遇到伯乐,其实伯乐不过就是有一把钥匙的看门大爷,他看见你来了,感觉给你开门,他能升职加薪,他才会掏出钥匙,给你开门;如果他感觉你就是一臭要饭的,让你进去,不但没有好处,还会丢了饭碗,他会拿起棍子,把你赶得远远的。”
“那你为什么理我?”我承认我有些不会跟人聊天。
那人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说:“因为我跟你一样,都是好人。”
“往往说自己是好人的,其实都不怎么好。”我看着那人的眼睛,他也看着我,没有一丝的躲闪。
“是的,所以我很少说,你这是例外!”他说的时候显得那么的真诚,但我却感觉很奇怪,因为我们并不认识。
“以为看来,你可以试着去接触一下坏人,”他没有停下,“因为从坏人哪里,你能够学到的更多,成长的更快。”
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去买一本刑法回来,然后去做上面有记载的事情。
你那本书太片面,并不适合你,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推荐你看另外一本。
“我渴了,给我一瓶水。”就在我快点头的时候,对面的丫头突然打断我们。
我收回目光,往包里翻水,那人转头看着丫头,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在喉咙里嘀咕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丫头一边接过我递的水,一边扯下耳机,然后拧开盖子,毫无形象的仰头喝起来。
我跟丫头之前也就见过一两面的样子,彼此并不是很熟悉,但我却突然很清楚的感觉到,她生气了,非常生气。可我又找不到任何值得生气的理由!
我旁边的大叔似乎比我跟懂小姑娘的心情,他对我耸了耸肩,然后很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站起身来,向另外一节车厢走去。
我好奇的看着丫头,看她喝完水,再看她拧好盖子,放好瓶子,重新戴上耳机,开始闭目养神。她似乎丝毫都没有感觉到我在看着她,或者说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同寻常。
“也许是刚离开家,又些不适应吧,”我想。
为了缓解旅途的无聊,我拿出电脑,随便写一些东西,我出门的时候一般都有这种习惯,特别是行程较远的时候。因为这种方法既可以打发时间,又能留下些东西,更重要的很省电。
我一直认为自己适合做一个作家,因为我的脑子里总能突然冒出一些新奇的想法,只要稍加修饰,就能成为一篇不错的故事。
但我家里人并不支持我做这些,特别是我想出的那些故事。有一次爸爸无意间看到了我的手稿,当他看完后,被吓得脸色苍白,勒令我不要再写这些东西。我跟他申述这是我的梦想,我想当一个作家,我不想荒废我的特长。
但爸爸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不但烧毁了我所有的真迹,还跟我约法三章:以后把你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烂在脑子里,永远不要让他们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即使你因此潦倒一生,也不要再写出来。
我当时还小,居然真的被吓唬住了,中间隔了好几年都不敢再写一字。
一直到我后来有了电脑,接触到网络,才又开始慢慢写起来,但确实荒废了,没有以前的灵感,很容易卡壳,老感觉自己似乎少写了些什么。
有时候很小的一个故事,反复的删除,很长时间都写不好。
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周旋在打字、删字的旋涡里,完全没有在乎周围的事情,比如那位穿西装的大叔中间回来了一次,比如对面的丫头在中间离开了一次,比如……
我一直忙活到电脑快没电的时候,才从我虚构的故事里走出来,而火车也在这个时候进站了。
跟随着人流出站。
丫头连人带行李被她不知道绕了多远的亲戚接走。
我则绕进了旁边一家小饭馆。
就在我刚刚坐下的时候,一辆救护车由紧急通道开出,带着刺耳的警笛声离去。
当然,这些跟我没有关系,因为我要开始享用我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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