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奢侈又艰难的事

        一看别人的大作，就会发现自己写的东西灰不溜秋的，和土地一个颜色，终会混合到夜幕里去罢？

        也许，我天生就多愁善感，却缺乏生活技巧。我活得笨拙，连影子也笨笨的。

        但那有什么要紧？

        即便是天才，也有足迹到不了的领域，更何况卑微如我呢？所以，只要专心往一个方向好好走就可以了，不管结局如何，走过了就好。

        牙隐隐有些疼。之前的好印象一下子就全军覆没了。看一个人不要看他平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要看真有事情发生时他的行动和语言。也许正因如此，杰克·伦敦总喜欢把人物置于生死境地来写吧。那时候所展现的，才是一个人最真实最本质的一面。

        然而他并不是一个深谙人之本质的人。他慷慨、爱冒险，勤奋如太阳和月亮，仍不免有一大批人冲着他的钱而来——那些借钱不还的人，值得与他们交往吗？

        斯宾诺莎却是另一种典型。我老是向往这样一些人的生活——不为钱所累，不为生活及其他所累。他有目标有信仰，且始终如一，实在是我最好的人生导师。

        因此，不管怎样我都要努力活上一把。我知道这既奢侈又艰难，这意味着我必须继续忍受各种各样的小病痛上路。可是不努力一把，怎配得上“人”的称号？

        也许，悲剧的力量的确是震撼而持久的。什么古希腊神话与传说，还有古罗马的，我只记住了美狄亚，还有俄狄浦斯，加上加缪传授给我的西西弗斯，一个个都是悲剧式的人物——神尚且避不过悲剧，况乎人？

        是的，人走着走着，到了最后才发现，和他相伴的，其实只有光。他应为光欢欣鼓舞的，但是已经太晚太晚了。

        那么，愿这天下所有的人早日发现光的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