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那事，那童年

文/陈皓  山东·临沂

      每个人的童年都有难忘的事，都有陪伴的伙伴。在那天真无邪、快乐无限的童年时光里，那狗，那事，那人都已经定格在了遥远的记忆里，却又犹如昨天发生的一样。

      而我童年的伙伴里，最让我难忘的却是一条黑色的狗。那时我还没有上小学，落后的农村当时还没有幼儿园，白天父母都要上班，经常没有时间照看我，只有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我玩耍的天地只有农村小四合院那么大，唯一能陪伴我的就是家里的那只大黑狗——黑虎。它的个头有点大，一身乌黑的毛发，尤其是在头顶上有两个明显的白色的圆点，让它显得彪悍而又帅气。由于我小时候很顽皮，经常爬树、爬墙、翻跟斗、捉迷藏，跟大人习武，时常会把裤裆拉破，大人们经常戏我是“骑狗破裤裆”都是骑狗惹的祸。

          在黑暗的夜里，父母除了周末基本都是在单位加班，我独自一个人在家，在那昏暗的煤油灯下，看小人书、折叠东西玩耍，那时黑虎就是我最忠诚的卫士。它趴在堂屋门口，警惕的双眼紧盯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墙外有人经过时，它都会发出“汪汪——汪”的警告。因为有黑虎的存在，我的童年增添了许多乐趣，多了一份厚实的安全感。

      只要有黑虎在，我们村子东边也就是我家的周围，晚上都是安全的，因为只要有生人或贼进入，它都会提前示警，狂叫不停，以致会牵动整个村子里的狗都叫起来。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我家的狗叫，村里站岗的民兵都会立即紧张起来，迅速加强村里街道的巡逻，有好几次都成功地抓住了外地来的盗贼。

      因为父亲曾是军人，黑虎从小在他的训练下，会做很多种动作，尤其是在与其它动物搏击与进攻中，跳、跃、扑、咬、撕的招数用的恰如其分，可以说是百战百胜，不但令狗丧胆，也令人胆寒。在父亲主管公社的公检法时，黑虎有几次在配合抓捕罪犯中立功，成了远近闻名的“警犬”。可能是因为我的童年太孤单，父母少有时间陪伴，就让黑虎一直在我身边陪我玩耍、给我警卫。直到我上小学了，黑虎都是陪我上学、放学，因为它的存在，我从来都没有丢过东西，或被人欺负过。只要我的东西掉了或忘记拿了，它都会用嘴帮我叼回来，有时会一直守护在东西落的地方，直到我们过来寻找。我们全班的同学都喜欢它，都与它主动示好、交朋友。下课时，与它做游戏、奔跑、玩耍，当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我们时，黑虎会首当其冲挺身而出保护我们每一名同学。因为黑虎的突出表现，班主任老师特批黑虎上课时就在我的课桌旁卧坐，它也成了我们班的一名特邀“嘉宾”，一名忠心耿耿的保镖。

      黑虎是我童年的伙伴，最好的朋友，却胜似朋友，再好的朋友都会翻脸、打闹或分离，然而它却只会永远忠诚于我，趴在我身旁，听我使唤、听我倾诉、听我读书。偶尔也会跳起身来，用它那只长长的绯红色的舌头，轻轻的添我的手掌、亲我的脸庞，向我示爱与我亲热。有时也会用嘴拉我的裤脚，亲吻我的鞋子与书包。在上学的路上，我们一群小伙伴和黑虎踩着石头过河，或行走在田野间的小路，它摇着粗大的尾巴蹦跳着为我们开路。放学后，我们去南河的河滩玩耍时，黑虎发现野兔便追着满沙滩跑的样子，伴着我们的欢笑声，它一蹦一跳，在草丛、芦苇荡里钻出来钻进去好一阵子，最终累的气喘吁吁地吐着舌头来到我们身边让我们摸摸它的头，它会高兴的不停地摇着大尾巴。

      我们在南河里游泳时，黑虎除了帮我们看护好衣服，就是和我们一起戏水玩耍。有时，我们的凉鞋不小心掉到流水很急的河里，黑虎会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帮我们捞上来。到了寒冷的冬天，我们在厚厚的冰上玩耍，或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黑虎也会和我们一样高兴地蹦来跳去，享受那无忧无虑的快乐与奇妙。

      然而，好景不长，在我读四年级的时候。全国上下闹狂犬病瘟疫，公社里发生了多起疯狗咬人事件。村里的大喇叭也不停地播放关于打击疯狗的通知，要求各家各户看好狗或自行杀掉，一旦狗出现在街上民兵们会立即枪杀或棒杀。在公有制下集体生产生活的年代，人们都很自觉，很听从上级的指示。为了不让黑虎受到伤害，父亲把黑虎关了起来。没想到事情发展进一步恶化，上级指示社员们每家每户必须把狗处死。只要民兵或公社的打狗队听到哪家还有狗叫，必然会上门逐杀。那段时间，黑虎似乎懂的人性，表现的很乖，一声不吭，默默地在院子里卧着。

      在这紧张的封杀令中，父亲因为是领导更要身体力行，表率在先。在再三的考虑下，父亲喊来了姥爷和那买狗人（杀狗卖肉人）。父母和我一样不忍心看着黑虎被逮走，被杀害。那时我们一家人都沉浸在忧伤中，都无奈地眼睁睁地看着黑虎，为它送行。黑虎和我一样眼里噙满了泪水，它老老实实地卧在哪儿，谁也没想到它会如此的淡静。当买狗人拿起绳子要去套它的时候，它愤怒地跳了起来，准备反击。在父亲的“呵斥”中，黑虎乖乖地趴在了我的脚下。这时，姥爷走过来把绳子套到了黑虎的脖子上，黑虎没有反抗，哀叫了一声，接着被买狗人五花大绑地带走了。黑虎走的那一瞬间，我的泪水哗哗直流，我没有出声，没有吼叫，有的只是无奈、无助、无声的愤怒与对黑虎的愤愤不平。

        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怀念那黑虎，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后来，我们家又陆续养了几条狗，但是没有一条成才的，都是很平庸很一般的狗。再后来，我们都长大参加工作了，父母再也没有养过狗。

        人们常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在我快乐的童年里，那些难忘的瞬间，承载着满满的回忆，黑虎却是我回忆中最好的伙伴，就像有人说过的，你可以有很多伙伴，但他们却只会有你一个最衷心的朋友。也许，每个人的心底都会有，那个很听你话，又能带给你童年无限快乐与悲伤的梦，尤其是那狗，那人，那不经意的流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