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见的“你”

我该如何称呼你？初中老同学？自恋的前同桌？爱动漫的话痨男？还是，好久不见，暗恋对象。

关于“暗恋”你这件事，我持有50%的反对，剩下的50%最有利的证据是我一直的怀疑。若非要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可能是某个放学的夜晚，和好友自以为成熟的闲聊，也可能是某个闷热的夜晚，和妈妈玩笑般交换的秘密。

我很胆小，也很固执。只肯承认有“好感”，绝不承认“喜欢”。那时，自以为冷静地说：“我觉得我对他有好感，但绝对没有到喜欢的地步。这两者我分得很清楚！我不会经常想到他，也不会时时刻刻想看到他。现在学习最重要，反正位置也调开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现在听起来，是不是好幼稚？内心里给好感，喜欢和爱都下了定义，标注了程度。

只是，世事似乎总要和固执的人作对。你没有轻易被我忘记，关于你的记忆也没有如我所想的模糊不清，它们被时光打磨出柔光，磨掉尖锐，在我发呆时冒出来。更可恶，即使上了高中不在一个班，也总有人传来你的消息，好巧不巧，又正好飘入我的耳朵。于是，你，成了不时“被迫”想起的“老同学”，带着你的“风花雪月”打乱我解题的节奏。偶尔，想装作不认识，又被共同的老同学强行拉入讨论，被迫发表对你“一般脸但魔鬼身材”女友的看法。呃……不好看！

后来，听说你去了文科艺术班，和我隔了两个楼层。顶层的四个尖子班明争暗斗，满心满眼地只关注每月贴出的成绩单。偶尔课间的十分钟，在宽敞的走廊里散散步，把废弃的报纸折成纸飞机，和大家一起研究纸张厚度、造型、哈气方式等对航程的影响，科学，严谨且不厌其烦。在起起伏伏的学海里，厚且高的试卷是完美的屏障，隔绝着热心的八卦。再后来，听说你考上了一本学校的艺术生，超长发挥，可喜可贺！

我没有想到能再见你。

高中三年没有见过面。回想起来，明明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却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也很神奇！你和“兔子”一起来我的学校参观，让我做个导游。见面时，发现大家好像都没怎么变。我依旧胖，你依旧黑，兔子依旧露着两颗大门牙，老感觉他要嘻嘻笑。彼此三年没见，没什么共同话题，这学校我也刚来，也尽不到什么“地主之谊”，想起来都觉得尴尬满屏。所以之后又是很多年没见，而这一次之后，我也再没有听过你的消息。彼此的生活圈子彻底隔开，我们和很多人一样，彼此的人生轨迹可能原本就只有短短的一触。

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称职的班长组织了十周年聚会。白驹过隙，转眼十年，大学毕业之际，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大家都有时间参加的机会。后来的唱歌，没想到，我们竟然点了同一首。彼时，大家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人终于无所顾忌，可以肆意发挥。现在想起来，那时我真是挺恶劣的，即便重感冒也非要逞强。最终，在余光看见你笑着放下话筒，和旁边的人解释：调太高，跟不上。

再后来，离开，道别，再也没见。一切如我所料，无疾而终，只是，没有想到，用了这么多年，而我依然记得。

可能是年纪大了，会越来越多的回忆过去，不同于年少时的坚信，对于是否喜欢，开始越来越迷惑。我也曾和新的朋友说起过你，她感慨年少的无忧，也安慰我说，没关系，是不是喜欢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只是，再遇到有“好感”的人千万不要再那样说服自己。那时年少，是不是也没什么关系，错过便错过吧。现在大龄，可要牢牢抓住，多给自己一些机会。

我从未想过，曾经命运轨迹的轻轻一碰，会占据我多年的怀念。你是我年少时的错过，竟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是偶尔怅然于怀，会想象另一种可能性。也嘲笑自己，过度美化，可能真相是你从未有意，一切不过是我为单调的少年时期想象的一层绯色。但真相与否，其实也早就该随风飘散。我执意握住的一丝执念，不过是对遗憾的反抗。那年，我们匆匆相遇，别离，来不及有更多的可能，事实上也没有。你好像一直在我的回忆里，但我回忆里的那个人又好像不是你。是那个亘古的问题，喜欢你，还是喜欢“喜欢你”？

所以，再见，再也不见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