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张冬青

秋日的午后，阳光洒满了整个阳台，我端杯热茶，坐在阳台垫子上，面向窗外，看街边轻悠悠飘落的一片又一片的秋叶和匆匆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人。不久，身上渐渐被阳光晒暖了起来，时光也在分秒不停地规律地前行，而手中这杯热茶也变得渐冷、渐少!倾听着万物流动的声响，感受着时光引领着我在和万物一起慢慢地变化。

     不少次，也是从这个窗前，看到一行人抬着纸糊的大马、电视、花圈等吹吹打打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人，而此时不知又有多少个家庭有多少个婴儿落入凡间。花开花落、四季伦回间，无不预示着这世间没有永恒，唯有无常在我们的每个日子里永不停歇地肆意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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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带着儿子出外游玩，我边开车边给儿子讲着幽默而又有趣的小故事，儿子笑得正欢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本想不接，可电话想个不停，只好把车停在路边，接了电话，电话那端没有人讲话，只听到弟弟抽泣的声音，再后来传来姐姐哽咽话语，得到的消息是，父亲刚刚被检查出重病的事实。放下电话的我，神情恍惚，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儿子叫了我多少遍之后，我才缓过神来，也不知道车子怎么被我开到家的。天空顿失了颜色，心被一波又一波的苦水漫过。那时真正理解了一刻天堂、一刻地狱的含义。也彻底明白了无常分秒不停地就伴在我们身边。

　　医院里，我和姐姐问医生：“我父亲还能坚持多少年？”医生回说：“以目前你父亲的状况，不能用年来计，而应以月来计，四个月“。回来的路上，天已全黑，寒风潇瑟，身心感觉刺骨的寒，我们姐妺一路无言，任凭泪水洒落。

      无常意味着千变万化，对于未来的不可知、不确定，或好或坏！在经过几日沉伦、痛苦之后，我们选择相信了无常的世间总会有奇迹，相信父亲终会战胜病魔，继续陪着我们一路走下去。

      从那以后，我们走上寻医、问药、看病的征途，有时为了让父亲能看上最权威的医生，姐姐常常顶着寒风，半夜就去挂号排队；为了让父亲能吃上最有效止咳的药，我每星期都要乘车到百十来里地的一家医院去看名医、取中药，每次背着药、流着汗回到家，看到家里人兴奋期盼的眼神，所有的疲累瞬间消散，并心怀着喜悦一天天等待着奇迹的发生。我们几姐弟这边在医院、家间奔走忙碌着，爱人们成了我们坚强的后盾，他们毫无怨言地边安抚着我们，边照顾着孩子和家。我们也是在一次次地失望、一次次地流泪、一次次又重拾起希望中度过，不放弃就会有奇迹成了支撑我们的信念，苦难是滋生爱与力量的源泉，我们一家人更加无比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彼此的心靠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暖，也越来越坚强。父亲也是咬着牙、忍着病痛坚强地与病魔应战。

一年后，父亲在熟睡中安然地离开了我们，我想，父亲应该是欣慰地认为我们今后有足够的力量应对生活中所有苦难了吧！  无常给了我们对生活的期许与希望，也练就了我们生活的勇气与力量，我们无法与无常的命运抗衡，但我们可以坚强、从容地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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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遗憾的是和父亲相伴的日子太过短暂，本以为有大把一起欢聚的时间，所以，父亲走之前的那些年，我基本上都在异地生活，只有孩子每年的寒暑假我们会聚在一起，我们还有太多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太多的事没有来得及做！有的只能是记忆里我和父亲曾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记得有一次在厨房外，我偷听到病重父亲对母亲说的话：“我得把这道孩子们最爱吃的红烧小酥鱼教会你，以后孩子们回来，你得给孩子们做”；记得父亲每星期骑着自行车，把我送到离家几里外的车站去上学，一次又一次看到父亲微笑着目送我不舍的目光；记得父亲对我说过的话：“只要不违法，过你想要的人生，不管你在外遇到什么难事，记得回家，老爸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于是，我才有了勇气，遵从了自己的心性，辞去了很多人艳羡的稳定工作，选择了虽辛苦但却是我喜欢的职业，嫁给了一个不被很多人看好的但是我喜欢的人，幸福地过着我想过的生活。

      父亲就是这样，无论我们遇到怎样的境遇，他都在我们旁边陪伴，没有一句责怨，默默地支撑、守护着我们的幸福。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无法接受父亲离开的事实，偶尔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就会沉浸在思念的忧伤里，因为有些遗憾它会成为你人生永远的痛。遇见那种让人再也无法相见的别离，总是让人成长的最为迅速，遗憾是无常岁月里的常客，往往一想一念间就是两个世界！无常让我懂得了珍惜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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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粒种子种下去，正是因着万物无常的变化才有了它发芽、开花、绽放直至飘落归于泥土的行程。花开了，繁华世界，花落了，归于大地，一路绽放的洒脱而又自然。万物也正因为无常的变化才使世间生命有了连续与延续的力量。

      人也是，人生路上有来有去，每个人在行走的途中，总会有那么一次或几次像烟花般绽放！总有一些人、一些事就这样被人记挂在心里。无常的岁月里，记得留意、珍惜和你相伴走过的亲人、旅人，唯愿时光流逝，情、谊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