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Word里敲完了《某个瞬间我想离开》的最后一个字之后,她离开电脑前,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未开封的啤酒,在柜子上取了个杯子然后赤着脚走出了房间的门,顺便还关了灯。
她喜欢夏夜里回归黑暗的清明。何况今夜月光如水、透亮,在空中悬挂着,不需要照明工具也可以看得很清楚。在这个狭小却习惯的空间里,她回归对自我的控制,肉体被寄存灵魂得以自在呼吸。
手指利用工具轻巧地开了酒瓶,从瓶子里倒出了黑色的液体,鼻尖能闻到一股巧克力与麦芽的融合香气,很特别。啤酒还是冰的好喝,入口很顺滑,其口感似乎有点像记忆里布朗尼的味道。那一口入了肚,才感受到生活的美好。白天那都是些什么事儿。
窗台上的那盒烟只剩下最后一根,她想了想,还是抽了。不同于第一次的辛辣,她已经可以习惯入喉时的不适感,渐渐迷恋上这种能伤身的东西了。只是,她依旧很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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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她跟我说,“我现在喜欢上腐烂的感觉。”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一丝微颤,所有曾经能随意讲出的安慰的话,此刻却一言不发。她坐在沙发里,逆着光,侧脸看向我似乎又在看向别方,嘴角那抹笑,却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一身英气与棱角,如今看来,竟然只剩一副躯壳。
“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我终归忍不住开口。
听到医生这个词,她又笑了笑,说:“能治愈谁?用药调节?我不需要。”
“那你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我这样不好吗?是你觉得我不好!可是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她笑着反问,语气很平淡。“好了,谁都在很努力的生活,只是每个人的方式不一样而已。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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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寄件人空白,寄件地址空白,我不知道这个包裹是怎么通过并且到了我的手上的。只是,当我看到这个包裹的那一瞬间,犹如十几年前那个夜晚,接到的那通他的电话一样,内心苍白且无力。只是这次,她不用我去替她做最后的仪式。
包裹里面是她的一些东西,按照大小年份排列整齐,还有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打开来是她清秀有力的字迹,还有几张照片,依次在背后写了年份。看到最后一张黑白肖像的时候,我哭了,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根本不受控制,她的笑容一向温暖明媚可是眼睛里早已失去了该有的光芒。
即使知道了所有,却还是不能陪着她,无法弥补她内心的伤痕。看着她,一步步走入深渊,完成属于她自己的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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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是在某一天突然想起这些话的,关于她的《某个瞬间我想离开》。
“有时候会想到离开 想到墓志铭上该写什么 离开的方式该是什么样的
总是希望干净的不叨扰别人的 像水汇入大海像雪融入大地一切都那么干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时候也希望被遗忘 被全世界遗忘这样离开不会有任何负担 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被全世界遗忘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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