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自行车穿行在穿心埂上,经常看到很多的钓鱼客静静的站在穿心河岸边,手里握住长长的钓竿在钓鱼。看到他们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态,真的很羡慕他们。其实很多人不在乎能否钓到鱼,而是在乎钓鱼的那种悠闲和过程。至于钓鱼的技巧,我知道的很少,我说一说穿心沟里有关取鱼的一些往事,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我们家就住在穿心沟边上,小时候就看见比我们大一点的人在沟里钓鱼,我们就在边上看。在边上看钓鱼最好不要发出声音,否则钓鱼人就不会让你看,以免把鱼吓跑了。长大一点后我们就学着自己钓鱼了。那时候我们没有耐心钓大鱼,就钓那些小小的纤条鱼,我们这里的把这种钓鱼叫作 发纤条。纤条鱼就是那种10厘米长,浮在水面游来游去的小鱼。钓这种小鱼,要用短短的,细细的,弹性较好,2米左右的小竹杆。
竹杆从哪里来呢?一是从竹林里去砍,二是就地取材,到自留地找。通常我们是到本村的自留地里去找,为了找到一根趁手的合适的小竹杆,我们要把全村的自留地转一遍,看到那家的搭豇豆架子的竹杆不错,趁没人的时候,看准了自己中意的,一人一根,拔了就跑,至于别人家的豇豆架子倒不倒,那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了。钓鱼的竹杆有了,再找一些长鹅毛做浮子,从换鹅毛的小贩手里2分钱买一张鱼钩,把鹅毛杆子剪短了,5.6个排在一起用织鱼网的丝线穿上做浮子,系上小钓钩,浮子距离小钓钩大概五厘米左右,一个钓纤条鱼的装备就做好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还缺少一样东西:鱼饵。钓纤条鱼,蚯蚓是不行的,纤条鱼嘴太小,吃不下,钓纤条鱼最好的鱼饵是苍蝇。用硬纸板剪成一个小方块,插在一根小木棍上,一个简单苍蝇拍就做好了。我们一般不打灶台上的苍蝇,觉得太脏了。觉得树上的苍蝇干净一点。那是房前屋后都有树,但树上的苍蝇太少了,一两个小时才能打到50几个,用火柴盒装好了,提一个小水桶,拿上钓竿就出发。
通常是在水阜边钓纤条鱼。打开火柴盒,轻轻的用两个指头拎出苍蝇,小心地把钓钩从苍蝇的头部钩进去,不能露出钩子,这样就装好鱼饵。眼睛象雷达一样紧盯着水面,发现一条纤条鱼快速的游来,眼疾手快,轻轻的用手腕的力量把鱼钩甩向纤条鱼的嘴前面一点点,甩的地点和力度要恰恰好,如果甩在纤条鱼的旁边或是后面,纤条鱼就会被吓跑了:力度不能太大,稍大一点的动静就把纤条鱼吓跑了。紧张的注视着水面,浮子猛地向下一沉,要马上往回轻抽钓竿,用手腕之力把鱼钓线和鱼带回来,一条小纤条鱼就钓上来了。提竿稍微快一点,纤条鱼没有完全上钩,即使提出了水面的有时纤条鱼也会重新掉入水里了,提竿稍慢一点,纤条鱼吃苍蝇跑了。钓上一条纤条鱼后,摘下纤条鱼,放入小水桶里养着,快速按上上苍蝇,手握鱼杆,紧盯住水面,等待下一条纤条鱼的到来。通常一个上午可以钓到二十几条纤条鱼。如果遇上闷热的天气,纤条鱼全部浮在水面,几百条围成一圈,那个那个时候钓起来最爽,闭着眼睛都可以钓。
天气慢慢热起来了,穿心沟里面的水也越来越少。为了不让穿心沟干涸,以免影响农业用水,大丰圩局的人都要到大陡门闸来开闸放水,把芦溪河里的水放一些到穿心沟里面来。芦溪河的水位比穿心沟的水位高,一开闸,芦溪河的水就带着哗哗声音飞快的流向穿心沟里,水流很急。鱼类都是很喜欢逆水而上的,在逆流而上的过程中还喜欢跳出水面,于是就出现了一种取鱼的技巧:接鱼。
大陡门的水闸是在三村那边,一到了开闸放水,很多的鱼都会逆水而上,在逆水而上的过程中,很多鱼会跃出水面。大丰圩局的人在旁边守着不让接鱼,但是人多了也管不了,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有看见罢了。刚开始接鱼,大家没有经验,后来有人就用一个大的竹篮用长竹竿绑紧了伸在水面上等待。大家都紧盯住水面,嗖 的一声,一条2.3斤的大头鱼跃出水面,一个拿竹篮的人眼疾手快的把大头鱼接住,迅速拖回竹篮,大头鱼就被俘虏了。还没有等竹篮清空,嗖 嗖 嗖,接连二三的大头鱼跃出水面,甩动尾巴,岸上接鱼的人一阵手忙脚乱。没有接住的大头鱼,哗的一身又掉入水里。
有一回,剃头匠连新看见大家都有鱼吃,也嘴馋了,扎了个竹篮加入接鱼的队伍之中。那一次也怪,一条5.6斤的大头鱼高高跃出水面,跳的太高,一下子跳上了岸,在地上甩着尾巴翻滚。接鱼的人乱成一团,扔下工具去抢地上翻滚的鱼。一个小孩扑上去想按住翻滚的鱼,手一打滑,没有按住。剃头匠连新一个饿虎捕食扑到地上,用胸脯把大头鱼牢牢按在地上。连新爬起来用两只胳膊把大头鱼抱在胸前就往家跑。那条大头鱼不老实,死命挣扎,连新一个没注意,大头鱼从连新腋下一下子钻了出来,正好被跟在连新后面的来功一下子用篮子接住。连新不干了,向来功讨要他抱住的大头鱼,来功不肯,说是我接的鱼,凭什么给你。两人吵了半天,都不肯让步。后来有人出来做和事佬:你们两人一人一半吧。连新和来功用刀把鱼从头部切到鱼尾,一人一半才解决之个问题。一到开闸放水的时候,大家都来接鱼。接鱼的这一幕经常上演。
开闸放水大多在白天,晚上大丰圩局的人会把闸门放下,只留下一道小缝隙。这个秘密被我大哥发现了,于是大陡门闸的这个涵洞成了我大哥家的腌菜坛子,想吃就去拿。为了更好的逮鱼,大哥特地用钉了一个和涵洞一样大小的木头框子,框子一面装上用尼龙绳织成的渔网,很结实。
一到大陡门闸开闸放水,他就心痒痒了,连到南京干木工活也没有心思了,非要捞上几网才肯去南京干活。到了夜里十二点钟,大丰圩局的人回家了,他肩上背着上特制框子,手里拿着渔网,喊上我,我们一起出发了。 晚上很安静,只有细细的流水声。从二村这边的水阜轻轻的下水,慢慢的向涵洞游去。游到了涵洞口,水不太深,踮着脚刚好到下巴,被水一冲,不由得有点摇摇晃晃。他把木头框子和渔网立在涵洞口进去7.8米的地方,告诉我不要动扶住就行了。他自己一个人往涵洞深处走去,把里面上水的鱼赶出来。
慢慢的有一两条鱼从身边穿过,几分钟后,7.8条鱼从涵洞冲了出来,从身边穿过,还有几条直接撞在肚子上,肚子被撞的生疼。还没有反应过来,猛地哗哗哗的水声从涵洞深处传来,迅速逼近木框,吓得我赶紧侧身对鱼群。奶奶的,这是要撞碎子孙袋的架势啊。幸亏我转身转得快了,大腿上,腰上,背上,鱼不停的撞上来,力气大得很。大批鱼冲进木框,扶在手里木框越来越重,几乎扶不住了,我急的喊大哥快来。还没有等大哥赶过来,又有几条大鱼冲进了木框。这下子我再也扶不住框子了,框子连同渔网被一股大力往涵洞口拖去。我被连呛几口水,只好放下木框,让它被鱼群往涵洞口拖去。等我大哥出了涵洞,找到框子,拖上岸,鱼网里只有7.8条大头鱼了。其他的鱼都跑了。被大哥好一顿埋怨。我也无话可说,但心里想:命是自己的。
为了增加保险系数,后来老大找邻居一个大个子和我们一起到涵洞去捕鱼,记得有一次我们一网捕了三十几条大头鱼。大个子兴奋的和我说:奶奶的,那种鱼不停的撞在身上的感觉太爽了。那种鱼不停的往身体上撞的感觉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有经历过了的人才能体会那种感觉。
记忆最深的是那次穿心沟里赶鱼盛会。记得有一年,一连几个月没有下雨,天气干旱,穿心沟几乎要见底了,水最深处的猜到腰部,芦溪河里面的水也很少,无法从大陡门闸放水过来。大丰圩局的人不停的在穿心埂上巡视,制止有的人下水逮鱼。刚开始只是几个13--14岁的小子偷偷的下水逮鱼,由于水浅,他们还逮到不少鱼。闻着别人家里飘出的鱼香味,大人们也熬不住了。那是正好农活也忙完了,大人几乎全闲在家里没事干。
不知道谁引的头的,(估计是自发的),有一天早上,先是几个人的捕鱼工具下了穿心沟,拿着各自的鱼具在水里划来划去。接着又有几个人下了水,这下不得了,大人们好像被一个炸雷炸醒了,二,三、四,五村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加入到这个捕鱼的大军里来了,甚至还有不少女人加入了这个捕鱼大军。(一村和丰桥的人同时在他们村前的河沟捕鱼)一时间穿心沟里面挤满了人,一个挨一个,一个接一个,穿心沟一点缝隙也没有,全部占满了,大家拿着各自的捕鱼工具,在水里面划来划去的捕鱼。
面对穿心沟里的捕鱼大军,大丰圩局的人也管不了了,只能任由大家了。捕鱼大军里面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家配合很默契,按照各自的站位来捕鱼。捕鱼大军队伍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一个挨一个,大声说着话,谈笑着仿佛像上花台会场似得慢慢向八字角头上的方向挪动着,把鱼往八字角方向赶去。 穿心埂上也站满了小孩和妇女,大家指点着沟里面的人,大声喊叫着自家人的名字。很快虾笼装满了鱼,于是赶忙送到岸边倒在地上,自己马上回到自己的地盘继续随着捕鱼大军前进,以免掉队。岸上的人用把鱼装在篮子里,飞快的往家里奔去。
穿心埂上运输队伍不停的奔跑着,捕鱼大军也不停的向前推进,鱼也被捕鱼大军逼得往八字角头上方向逃去。突然,捕鱼大军里面传来一阵阵惊呼声,一条大鱼露头了,伴随着哗哗哗的声音,这条鱼穿过10几个人的围阻,穿破10几道网,最终被第十三道兜兜网兜住落网了,那个幸运儿大声喊叫家人快来帮忙。两个人把鱼抬上岸,这条大鱼立起来有1米多,估计有50--60斤,大家都向这个幸运儿投去羡慕的目光。这条大鱼的落网给捕鱼大军带来了更大的刺激,大家不停的大声喊叫着更加卖力的在水里划动着工具,希望逮到更大的鱼。
甘村人和八字角村的人也得知穿心沟里有城梁宁在捕鱼了,不干了:穿心沟里面的鱼快被薛城人逮光了,赶紧去,再晚就没有了。很多甘村人和八字角的人也组成捕鱼大军,从八字角头上方向下水,向着大陡门方向进发。这下一些大鱼没有办法,被甘村和八字角的捕鱼大军赶得往回游,不少大鱼被逮到了。大概中午时分两支捕鱼大军在穿心埂第二个湾的地方胜利会师了,两支大军的后面只留下浑烛的穿心沟。时间还早捕鱼大军意犹未尽,相互打着招呼,相约着向穿心沟东面的小河沟进发。接下来的二三天里,捕鱼大军又把穿心埂东面的小河沟扫荡了一遍才收兵。那个场面真的很刺激,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到那个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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