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体重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天底下,大概没有女人喜欢被定义为胖子。丰韵要另当别论了,有胸有臀,再加上杨柳细腰,如此的身段,对男人是诱惑,对女人是恩赐。
年轻时的我,落入了减肥的俗套,近乎疯狂的虐待自己。我不吃肉,不喝牛奶,不吃鸡蛋,不吃米饭,尝试过一天只吃香蕉和苹果来维持。末了,还给自己印上“虔诚佛教徒“的标签。那时候的我真是瘦,买最小号的衣服,运气好时还可以从花车里选出几条加小号的裙子来。宽松的牛仔裤穿在我身上硬是有了几分性感的慵懒,低领的吊带衫恰当的衬托出美丽的锁骨。有妒忌我的存不好心思的朋友道:你要不要去检查下身体,看看是哪里不对了,怎么这样瘦。也有羡慕的寻求减肥经验的同事说:你好瘦,多吃点饭吧。我总是笑笑:没办法呀,我天生就这样,怎么吃都吃不胖。天知道,私下无人时,我得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夹向红烧肉的筷子,克制住舀冰激凌的冲动。天底下哪有吃不胖的人,有的不过是苛刻的自虐狂罢了。有了傲人的身材,我便格外渴望夏天-- 穿着丝薄、紧身的露肩短裙,摇曳在夏日的阳光里,心安理得的享受艳羡的目光。冬天里,虽不能露出玲珑身姿,但朋友那“你居然穿了三件毛衣”的赞叹声,极度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可惜,那段春风得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步入而立之年后的我不断被疾病纠缠;脊柱的变形从最初的疼痛演变成了手脚的麻木,而后呼吸受阻。最严重的时候,我的一双手甚至负荷不了一本书的重量。我每天乘车往返于医院与家之间,做牵引治疗,忍受针灸的疼痛。站在地铁里,我无比羡慕那些可以随意低头、弯腰、看书的人,那一刻,我才明白生命的存在就是一份天赐的礼物。可怜的我,为了满足虚荣心,竟然浪费掉了这样的恩赐。我对未来充满了恐惧,我害怕终有一天,我会瘫痪在床。无尽的忧伤折磨着我,我患上了抑郁症。
在挣扎犹豫了几天后,我决定遵医嘱,吃药增肥,治疗抑郁症。从一个纤细被赞为骨感美人的极端走向另一个圆润甚至肥胖的中年妇女的终端,整个过程痛苦而沮丧。我无数次对着镜子,用手捏腰间的赘肉,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生活逼迫我们从一种熟悉模式切换到另一种陌生模式时,我们内心抗拒,以为从前的那种状态才是正确的;等熬过了痛苦的适应期,才发觉,嗯,现在这种状态也蛮不错的。回首那段伤感的岁月,我更加珍惜此刻的拥有。一次吃饭,一个跟我关系颇近的同事忽然惊呼:你长胖了!她的手指向我粗圆的手臂,一脸的难以置信。事实上,这已经是我第无数次面对同事或朋友的惊叹了。我习以为常地点头:是的,我胖了20斤。面对他们好奇的眼神,我的答案令他们失望:我不会减肥,现在的体重非常合适。强壮的手臂让我不仅能够随意地坐在地铁里看书,还能帮女儿把自行车从六楼抬到一楼。
我加入了胖子的队伍。我忍不住想要吃零食的欲望,管不住我那爱吃红烧肉的嘴巴。我惊奇的发觉,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爱吃肉,也爱长肉的女孩,何来天生苗条一说? 站在四月的微风里,我羡慕那些身姿婀娜的女孩,但我的选择十分坚定---我便是我,无论胖瘦,我的独特都不会被别人的光芒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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