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杂记

之一

凌晨三四点，被护士叫起来给小儿做雾化。走廊上一个孩子大声叫唤：“妈妈，我想回家！”“妈妈，我不要在这里！”声音清脆，有一种诡谲的动听。

之二

扎留置针。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哭得惊天动地，护士刚擦酒精就大喊太痛了，父母在身边各种哄。旁边站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母亲说：“你看，越是害怕越会痛。”女孩默默点头，等男孩终于扎完，哭音未消之时，走到护士面前伸出手，默默地扎完针，默默地和母亲离开。

之三

病房里又来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父母以外，祖父母、外祖父母也都来了。爷爷在病房打电话。女孩生气地说：“爷爷你太大声了，要打出去打！”，说了三遍。

之四

十二岁女孩的祖母和外祖母坐在病房里，悉悉索索聊了一下午，把他们家各种出息的亲戚都议论了一遍。主管医生来了，问他：“你是博士吧？”年轻的医生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我是硕士。”

之五

邻床的女娃娃是二胎，我的小儿亦是；邻床妈妈27岁，我37岁。我家爷爷来病房，被认为是曾祖父，女娃娃的祖父母都只50出头的样子。得知我家那位老态龙钟者的确是爷爷后，他们问：“那你丈夫是幺儿么”“不，他是独生子！”我刚说完，不可思议的惊讶和同情的目光全都投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