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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端午节假的第二天,二奶奶过五七。婆婆知道我放假,便希望我和他们一起去国候姨家。亲戚家做事,我很少去,冠冕堂皇的理由:上班不方便。有时真不方便,尤其像现在单位离家很远,有时是借口不方便,说实话:不喜欢去人家。哪怕在家喝粥,我也更乐意。结婚二十周年,我还有几个从未去过的亲戚家。今天,没有老公和儿子的参与,独自和公公婆婆去走亲戚,还是新娘子上轿——头一回。
一举多得,选择陪伴
工作调动,陪伴的时间越来越少;老人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需陪伴。现在老年痴呆的病人越来越多,尽管公婆相依相伴,但我们和他们最爱的孙子的远离,一定会有失落感。今年因为疫情,全家在一起的时光最多,疫情好转,当公公从电视中得知学生要开学的消息,心里便开始有些隐隐难过。好在又有好消息,中小学开学,大学继续延期,孙子又可多陪他们一段时间,心情又平和了,这一年,是孙子上学后,最长的陪伴,正好填补了他们失落的空隙。
天气炎热,两老人家拼个电瓶车,还要拎纸、衣箱,又晒又不安全,难得休息三天,所以我还是选择陪同。上次听老公说细奶奶境况不好,正好也可以去看望老人家。还好去章老师家看望她出生个把月的孙子,谈谈过往和现在。一举多得,也不会百无聊赖。
酷热难耐,坚持看望
吃饭的彩篷搭在屋前的水泥地上,坐等一个小时才开饭,坐着不动,脸上的汗珠都往外渗,热菜一上,整个篷像个蒸笼,感觉生菜放在桌上会晒熟,熟菜会晒馊,还有几个苍蝇跟大家抢着吃。没敢吃,也没胃口吃,但坚持没离席。
吃完后,开车去细奶奶家,汽车里像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热气腾腾。车已停小姑姑家场上,车内空调温度还没降下。
拎着粗粮王,我和婆婆直接进了细奶奶房间。小姑姑打开微风扇,凉快多了,但依然感觉衣服捆住身子,不舒服。
看到坐在床边的细奶奶,我有点不相信我的眼睛,这哪是我二十年前看到的细奶奶,天壤之别,判若两人。我想一定是岁月疏忽大意,安排了一个极没审美又心狠手辣的老顽童,将细奶奶雕刻成这模样。那时的她眉清目秀,脸色白亮没有皱纹,笑意盈盈,很显精神。心灵手巧,会给我儿子纳鞋子,会上灶,处处是把好手。现在又瘦又小,脸色依然很白,但是一种苍白,眼睛浑浊无神,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手脚不由自主,动个不停。听小姑姑说,昨天晚上不知怎的,整个床都被她抖得叮咚叮咚。很奇怪,这么瘦弱,四肢僵劲,哪来的力量,莫不是岁月这把刀晚上在偷偷的割她的肉,她条件反射地反抗?她现在手很木,拿个草棒都不行,右手能稍稍伸直,但抓不起来,左手一直抓着,但无论我怎么给她掰,都伸不直,皮包骨头,真的很像鸡爪,整个手就是象形字的“爪”。脚能撑地,可使不上力,大拇指严重变形弯向四指,脚指挨得很紧,没缝。嘴巴也好似小风中,能说,但声音不十分清晰。好在脑子还好使,记性还不错。犹记得二十年前,我们带她去南通七彩城,有惊无险,死里逃生的一幕。
那时电梯罕见,她从没坐过。但那时的她动作麻利,我还没说好乘电梯的注意事项,她已捷足先登,踩上电梯黄线,整个人在电梯上滚了三圈,正在我们紧张得束手无策时,二楼一名三四十岁模样的男子眼疾手快,倒跑冲下来,将细奶奶拦腰抱起。现在想想都惊魂落魄,再晚一点,头发或衣服卡在电梯了,就完蛋了!真的感谢那位好人,若是现在,这种事情肯定上了城市日历,那人也成了南通人尽皆知的好人,大家也有可能从电视记者采访中认识了我细奶奶。那年,我细奶奶66岁,惊魂一幕后,她只是头有些晕,但照常行走,连表皮都没伤。那次,上帝宠了她,也宠幸了我们。
我现在跟她聊这些,她都记得。只是聊着有些话题,她就想哭。生活不能自理,给姑娘们带来极大麻烦,她很内疚。我安慰安慰便也好了!
姑姑去做蛋茶,我扶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坐不住了,我便托住她的背,将她上身先轻轻地放躺在床上,然后再抱她的两条腿,然后整个托起,挪到床中间,我一抱,发现她已很轻很轻,比我儿子上幼儿园时还轻。一向爱干净的她,也怕别人嫌弃她,还问我,她身上臭不臭?一儿三女,三个姑姑轮流养,现在在小姑姑家,小姑姑是个勤快会照顾人的人,确实将细奶奶带得很干净,卧床很长时间,身上没有斑啊疮的。这让细奶奶很开心,她告诉我政府每周还派两个人给她免费做卫生,剪指甲,换衣服,擦洗身子。听到这些,我也感到很温暖,感受到党对人民实实在在的关心,真的如先秦诗文《大道之行也》所言:“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先秦诸子的理想,如今已成为现实,不得不感叹共产党的政策好!她还告诉我,某某,临走前,还有好多尿不湿没用完,都给了她,值好多钱呢;还有她用尿不湿尿不出来,可坐便桶又怕坐不住的尴尬……人到这一步,任你有怎样的洁癖,也力不从心,天天像个小孩,身上离不了尿不湿,所以靠近时,身上难免有尿骚味儿。但我告诉她,没有。免得她难过,不好意思。
小姑姑们开始来胡,蛋茶不烫了,我便又将她扶起,一勺一勺喂她蛋茶,小心翼翼,生怕嫌冷嫌热,又怕她坐不住,左手扶着她,右手拿勺喂。过了会儿,小姑休息,她来喂,到底是熟练工,不像我那样拙,只见她左脚往细奶奶后后腰背一撑,然后一手端碗,一手拿勺,细奶奶很是配合,进食还挺快,不挑剔,很自觉,也很自律。
喂完,坐了一会儿,她又让我将她放躺下来休息。看她坐也难过,躺也难过,外人又使不上力,真心难过。渴求上帝再宠爱老人家一次,让她舒服一些,我细奶奶真是个好人,上帝,请厚爱我细奶奶吧!
她躺下,让我也躺在对面姑姑床上睡一会儿,可我身上粘粘的,怎么也躺不下来,想出去走走,突然胸口不适,走到另一间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借口去章老师家(章老师那时不在家,晚上吃好饭后才去),最终硬撑着还是坚持把车开回家,一路上,汗水流进眼眶,刺刺的,糊糊的,心特别慌。到家里,先降温,然后洗了个澡,开了空调,吃了点西瓜,睡了一觉,身体方才舒服了些。
晚上,实在不想去吃饭,但怕公公婆婆没车回来,还是坚持去了。晚上沒有了太阳,彩篷拆掉,来了一场露天宴。比白天好过多了!
这一天,身体不舒服,因了却了心愿,心是平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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