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吾乡

江桥巍然

从家里到机场，开车穿行在万家灯火和城市霓虹之中，突然发觉这虽然深处其中却不曾深入感触的家乡，自有她风姿绰约的一面。冷峻的二月，凉凉的空气之中，清丽而沉静，春之将至，似乎要抛却往昔的沉重，对期望的远方信手拈来。

夜幕下的哈尔滨，在我的记忆里面，已经二十七岁了。一九九五年九月，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感慨于她历史得厚重和疆域的博大，让从小小县城赶来求学的我开了眼界。虽然后来我才得知，小小的县城并不是很小，哈尔滨也并不是很大。

在这接近三十年间，全国的经济形势发生了重要而深刻的变化，南北方的差距应该说自改革开放以后就已经开始显现，但是毕竟比较1995-1978之十七年和1995-2022之二十七年，后者的时间跨度更长，作为共和国长子的东北以及明星城市哈尔滨开始萧条，也是客观多于主观的事。

人口流失。孔雀东南飞的原因自然是那边更加精彩，一时间网络上对于东北体制的憎恨之文字甚嚣尘上。后来有人专门统计过，这种谩骂带有复仇性质，其始作俑者和多数数量占比的，是被这片土地伤害过，逃离的人。

疫情对于哈尔滨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2021年下半年的持续中招，又令一众写手诟病起地方防疫政策来。直到全国漫卷起来，这种指责方才退却。曾经养育我们的家乡，就这样在自己的儿女笔下遍体鳞伤。

我现在不是一个有脾气的人，如今也不是特别如意不愿多说闲话。但是当同学群中南方寄居者持续发出针对故乡的檄文时，我动了怒，坚决的反击。不为别的，对于生我养我的黑土地，我仍有一番深情。我忠厚善良的性格、我驾驭严寒的体制，我的父母祖辈，我的友人乡亲，都是故乡所赐。

我想，那些即使在异地出人头地的真正成大事者，断不会反讽自己的故乡。正月十二的晚上，走过机场路有些迷雾的旷野，我听见自己内心在喃喃的说着：对不起，故乡，我忽视了您的美，请从今重新来过。放眼前方，美轮美奂，心安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