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妈妈聊天,听她说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来,在妈妈充满吸引力的话语中,我的思绪也不禁跟着她回到了那个年代。
那是妈妈的少年时代,是人民公社时期,人们每天的劳作都以生产队为单位进行。每天清早,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去到同一个地方,等待队长分配今天的劳动任务。惊蛰一过,宜良坝子就渐渐热了起来,这里的早春,由大风,暖阳和忙碌的人们组成。人们不论男女老少,全都到田里、地里去,就连已经繁育好了下一代,开始出来活动的燕子们,也在提醒着人们,栽秧的时候到了。
栽秧先要挖田,田挖好后,就要引小河里的水进入田里,把全村的田都泡上。这时会出现一个问题,比较大的泥块会高出水面一截,导致泡不完全,而且只挖了一遍的田还比较硬,不便于以后插秧。于是,生产队里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出现了——牛倌儿。牛倌儿有大牛倌儿和小牛倌儿,他们其实是一个组合。大牛倌儿通常是青壮年,要和牛一起下到水田里,跟在牛的屁股后面,用响亮的吆喝指挥牛前进的方向,并且用锄头、钉耙把大泥块敲碎,让土壤更加松软。小牛倌儿通常是小孩,专门做大牛倌儿的助手,随时提着装有牛草料的麻袋,供牛来吃,而且得听候大牛倌儿的指派。他们是犁田的专有人员,延续着铁犁牛耕的原始生产方式。因为是引河水泡田,所以小河上游的村子犁完了,小河下游的村子才开始犁,下游村里的牛倌儿忙不过来的时候,上游的村子会派本村的牛倌儿去帮忙。一头牛,两个人,一条鞭,两把犁,出发。大牛倌儿吆喝,小牛倌儿唱歌,歌声中,不觉向新一年的稻谷丰收迈出了第一步。
牛倌儿不仅仅需要犁田,在蚕豆收割后,还要让牛拖着碾砣,把晒干的蚕豆杆碾碎成糠,这是牛和马吃的草料的一大来源。碾豆杆是在一块比较平整宽阔的空地上进行,这时候不用对牛吆喝,但是得时刻注意着周围嬉闹的小孩,不能让他们在附近玩耍。因为要是孩子们惊了牛,牛四处乱窜,那可是相当危险的。除了要看好小孩们,还要翻动所有豆杆,让碾砣全面碾压到它们。每天中午吃过饭后,小牛倌儿都要把牛赶进河里,让牛泡上个把小时的澡,下午再继续劳动。
其实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听妈妈讲述过去的事情,我只是忽然觉得那样的生活安稳,自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代代相传,生生不息。也可能是这样的旧事让我想起了我的小时候,我那也是在山地间,在水田边玩耍的童年。我曾经在山地里的桉树下搭了一个包谷杆做的“帐篷”;曾经差点淹死在蚕豆田里不足五十厘米宽的小水沟里,那天还刚洗完头;曾经在去上学的路上因为和小伙伴捉蝌蚪成为全班最后到的,放学了又去捉小花鱼......如果我也在母亲小时候那个年代,那也去做个小牛倌儿,忙时赶牛犁地,闲时河里泡澡,忙碌又安逸。
我曾无数次想象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听了妈妈的故事,我忽然觉得,或许也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如果生活在过去又会是什么样子。无论憧憬未来,还是憧憬过去,那都是在为心灵找一个依托,给自己找一份美好,以不至于让偶尔的灰暗蒙蔽了生命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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