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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陈怡芳还在哄一岁半的女儿睡觉。
孩子平常最晚九点就睡了，今天第一次在老家过夜，难免有点认床。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楼下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一直在打扑克牌。那里有一套石桌石凳，本来是给大家休息的，没想到成了打牌的好地方。
陈怡芳有点烦躁，原本说好办完事就回城里去的，可是她老公赵卫说好久没有回老家了，在家住一晚再上去吧，也陪陪家里的爸妈。
当时怡芳就有点不开心了，倒不是说她嫌弃老人家，主要是公婆都有点重男轻女，每次拐弯抹角地劝她赶紧生二胎，还常常在女儿面前说你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啊，导致她一点都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但赵卫是个孝顺的儿子，每次怡芳一提到二老的小毛病，他立马就训斥妻子，还说做子女的要多包容父母。怡芳只能在心里翻个大大的白眼，包容可以，但也不能是非不分吧。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再开口了，只是心里对二老是真的做不到毫无芥蒂。
怡芳一边哄着孩子睡觉，一边在心里想，早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该留下来过夜的。
没多久赵卫洗完澡出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怎么还没睡？”
“你听不见吗？外面吵得要死，哪里睡得着啊？”陈怡芳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赵卫头伸出去看了眼，什么都没说，就坐到床上去了。
“对A！要得起不？”
“王炸！没想到吧！”
“我擦，深藏不露啊你！”
底下的人完全不知道此时已扰了别人的清梦，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陈怡芳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无处发泄，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不可以现在在窗台那喊一句，让他们别打了？”
赵卫斜她一眼，立马回了一句：“你喊一句有什么用？他们会听你们的吗？”
大概是怕陈怡芳真的会喊，赵卫又补了句：“都是住在一块的，说不定还沾亲带故，让别人知道了不好，该说我们从城里回来的毛病多了。”
陈怡芳又忍不住想翻白眼了，明明是别人做得不对，难道她制止一下都不行吗？也不看一下这都几点了，年轻人大多去城里了，很多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家，难道他们睡得着吗？
按着怡芳以前的性子，非得去窗口和那些孩子理论一番不可，但她现在有孩子了，确实会想得多一点，下面那群孩子一听就不是什么听话的，脏话连篇，万一他们怀恨在心，明天报复一下怎么办？这样的新闻可不少啊。
但如果不去喊，就这样白白熬着？她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我受不了了，要么你去和那些打牌的说，要么我们现在回城里吧。”孩子还在那闹腾着，怡芳更加烦躁，突然开口对赵卫说。
“你疯了吧，这时候回去，你让我爸妈怎么想？”
“那你就去把那些打牌的人赶走啊，这怎么睡啊！”怡芳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怀里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赵卫和陈怡芳还没有反应过来，外面先传来了赵母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小卫，这么晚了还不睡？那个丫头片子这么娇气的啊？”
“没有，妈，睡了睡了。”赵卫连声回答，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陈怡芳，你干啥呢，下面的人打牌你就让他们打啊，他们还能打一个通宵不成？别想那么多了，闭上眼睛睡就行了。”
“大人可以闭着眼睛睡，孩子不行啊，她怕吵！”
“再吵，再吵我抽她！”
怡芳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话居然会从赵卫嘴里说出来，他们生孩子之前就说好的，决不无缘无故打孩子。
她怕吓到孩子，赶紧抱着她往洗手间那边走，那边稍微安静一些。
好不容易等孩子睡着了，怡芳抱着孩子回到床上，下面还是在打牌，热火朝天。
怡芳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今晚大概是不用睡了吧？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几点了啊？还打不？”
这个声音瞬间点燃了怡芳的希望，他们总算要走了？
“急什么，还早呢！你刚赢了那么多，别想跑！”另一个声音响起。
怡芳有点绝望，她好想冲出去喊一句，十一点多了，还早啊？而旁边的赵卫，早就睡着了，鼾声如雷。
也不知道他们打了多久，终于有人来解救怡芳了——“老哥，老妈让我来喊你回家睡觉，她说你再不回去，她要来打死你！”
“我靠，扫兴！”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分钟后，外面的世界终于回归平静，偶尔听见几只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
然而这一晚，陈怡芳到底还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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