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旧闻,讲述法国一位名叫Anna Erelle(化名)的记者,为了深入调查在法国的极端主义分子,用虚拟身份混入了穆斯林网上社区,成为恐怖分子名义上的未婚妻的一段经历。(原文 My ISIS boyfriend: A reporter’s undercover life with a terrorist)
Erelle乔装成一个20岁名叫“小旋律”的女孩,在Facebook和Twitter上创建了虚拟资料。每日观察她的“朋友们”在做些什么。随着发现越来越深入,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小旋律”引起了网上一名极端分子的注意。这个名叫Bilel,出生在法国的阿尔及利亚后裔和ISIS的领袖阿布·贝克尔·巴格达迪结盟,后来和他一起搬到了叙利亚。“小旋律”就计开始了卧底身份,在网络上和Bilel聊天、视频、互传照片,直到Bilel夸张地告白爱上了她,并极力邀请她来叙利亚。
Erelle相信法国贫民区的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被蛊惑,成为极端分子拥趸并前往叙利亚的。为了套取更多的情报,她同意了这次旅行。但是在从阿姆斯特丹辗转前往叙利亚的途中,她切断了联系。这让Bilel大为光火, Erelle的网上账户收到无数的死亡威胁,甚至接到过Bilel用法国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目前,Bilel据说已被击毙,Erelle就自己的经历写了一本书《在圣战者的外围》,有警察保护她,但她每天仍旧生活在惊恐中。不过,尽管发生了这一切,如果再来一次,她说,她还是会这样做。
通过Erelle口述的经历,我们可以大概了解到一个邪恶的组织是如何吸引自己的成员的:
1. 面向穷人
2年前,Erelle在巴黎的一个乡下地区对当地的一些青少年做了一个采访。住在那里的人们大多在贫困中挣扎,而且她发现,那个地区已经成为一个滋生极端主义的沃土。
越是贫穷,越寄托于某个精神领袖、某种超强大的组织来解救他们。
2. 针对叛逆期的青少年
“他们其实对他们的宗教了解得非常少。他们很少读书,而且,他们是先了解了圣战再了解宗教的。”Erelle说。
“他们曾经告诉我,’你用你的大脑思考,而我们用心灵思考’。在他们眼中,激进主义有一种浪漫的情怀。”
3. 用钱财、爱慕、未来的荣华富贵来诱惑
“你可以看到一个像小旋律这样的女孩是怎样被迷住的,”Erelle说。 “她自己本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是生命中突然出现了一个38岁的男人,年龄快比她大一倍,而且还拥有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冒险经历,并且对她这么好,告诉她,他爱她,想每天亲口说爱她千万遍。”
他们反对西方,他们反资本主义,但他们喜欢奢侈品和设计师品牌,他们的军队制服里包括了耐克和雷朋太阳镜。这是对青少年们另一种方式的引诱:“我曾经和你一样穷,但看看现在的我吧。'”
4. 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与平时生活的场景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叙利亚。
“如果来到哈里发国,你就能有一个美好的人生,一间大大的公寓,还能有很多孩子。”
“他和他的组织非常有钱,可以报销我旅途的开支”。
罗伯特·西奥迪尼在他极负盛名的著作《影响力》中,曾经就社会认同这个话题做过如下论述。他举的例子是:1978年,圭亚那琼斯顿的集体自杀事件为什么会发生?
“人民圣殿教”是以旧金山为基地的一个邪教组织,成员主要来自该市的穷人。1977年,该组织无可争议的政治、社会和精神领袖——牧师吉姆·琼斯动员大部分信徒跟他一起半岛了南美圭亚那的一处丛林里。在那里,人民圣殿教的活动时相对低调的。直到1978年11月18日,众议院的利奥`瑞安率领的调查小组的三名成员,在准备搭乘飞机离开琼斯顿的时候遭到杀害,“人民圣殿教”才成立大众目光的焦点。琼斯确信自己肯定会被逮捕,牵连到凶杀案里,到时候,“人民圣殿教”自然也难免解散,便决心照自己的方式来控制整个教派的结局。他把教派的所有教徒全召集到身边,要大家采取统一行动,集体自杀。
按照幸存者的说法,910名死者里,绝大部分人时心甘情愿、秩序井然地赴死的。
事件发生后,人们对于教徒的自愿服毒行为给予了多种解释,有人侧重于吉姆琼斯的个人魅力,另有说法认为:人民圣殿教吸引的教徒是有共同特点的——绝大多是是穷人,没受过什么教育,愿意放弃他们思考和行动的自由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教父代他们作一切决定,还有解释强调:“人民圣殿教”具有准宗教的本质,这种组织最推崇的是对领导者不容怀疑的效忠。
西奥迪尼则认为,上述每种原因都或多或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全世界到处都是领导者魅力惊人、追随者盲从盲信的邪教组织,而这种类似的悲剧却绝少发生,肯定还有别的因素是问题发生的关键。教徒们跟随领袖搬到了一个人地两生的丛林国家——自然和社会环境必然显得极具不确定性,而人们在不确定的时候,会根据他人的行动来指导自己的行动。这才是牧师琼斯搬迁战略里最可怕的地方。教派成员怎样做才正确,在很大程度上全由受琼斯影响极深的其他教派成员所决定。他们并不是被催眠了,只不过琼斯和社会认同原理说服了他们:自杀是正确的做法。
光靠一个人的个性力量一般难以掌控上千居民,可圭亚那的特殊地理环境,使得信徒变成了一群牲口。经营屠宰场的人早就知道,靠着从众心理,只要你能让一部分牲口照着预期的方向走,其他牲口就能机械地跟上去。
回到Erelle的故事,由于缺乏更多的数据资料,但可以窥见:极端主义分子吸引的也是英国、法国伊斯兰教盛行的贫困区域,用美好的前景蛊惑、教唆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缺乏独立思考能力、长期受束缚、对现状极端不满、容易冲动、富有激情和幻想的年轻人,随后,完全自发自愿地突然失踪,到达自己的偶像所在的陌生国家,进一步接受洗脑,并从行动上融入。
据统计,奔赴中东加入ISIS的西方人已经从上百人骤增到至少3000多。美国智库专家巴雷特写道:“很多都是年轻人,经常是青少年,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来自非穆斯林国家。”在他们社交账号上的很多照片中,他们拿着枪,试图让自己显得很酷。这也是很多毫无战争经验却想投身战争的年轻人的写照。“那些极端分子充满怨愤,没有目标,缺乏身份认同和归属感。那些人要寻找更大的目标和生命的意义。”
由此看来,除了消除贫困、普及教育以外,更多培养人们尤其是青少年的独立思考能力,特别是在对所处的情形不确定的情况下,保持清醒的头脑、勿盲从,也许能减少更多的惨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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