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杨梅
文/魏平海
芒种意既忙种,芒种后的天气时晴时雨,凭借天公赏赐的温度和湿度,主粮农作物都是在芒种后大量种植,如一季稻、番薯等等。然而生活在山里的人,农忙之余,怎会忘记这一时节哪火辣辣登场的杨梅?
遥想当年,村前山坡屋后坑垅,杨梅树比比皆是,谓之漫山遍野并不为过。果熟时,大人们收工后只需两袋烟工夫便能摘上一篓回来,星期天的孩子们尽管背里背着弟妹,三五几人一群,也会来到附近的杨梅树下尽情的品尝和玩耍。每当丰年,杨梅并非人类独享,它是上帝安排的一台盛会,它象一桌延时半月的流水宴席,这一时令的飞禽走兽们,以及其它地球“村民”都会闻风而来,这些上帝子民们无不热情高涨,什么长尾鹊、红嘴鹊、白鹇和一些不知名的鸟儿,整天围绕杨梅树高歌起舞。再看树底下那头威武雄壮的公野猪,正领着它的家族成员,非常霸道,藐视一切的在那哼哼哈哈,随着人声的逼近,它才很不情愿地回避一会。
人类在提升自身文明的同时也在践踏自然法则,如今举目望去,郁郁葱葱的人造杉树林,连片整块的取而代之原始杂木林。森林的单一,长年此消彼长的野果消失了,野生动物们没有了赖以生存的粮仓,昔日的大山乐园失去了依恋的魅力,不知它们流浪他乡还是被猎人捕杀灭绝?许多动物种类杳无踪影,连平凡得碍眼的杨梅树,如今也成之凤毛麟角。造成这一生物链的断接,中国高层不得不承认这是改革开放的一大败笔。
一年一度的芒种来临,不知谁兜着点杨梅在街上招摇过市,引来一群女人在那叽里呱啦,都说今年的杨梅特丰熟。星期天,孙女缠着要带她去摘杨梅,于是,我在记忆的海洋里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终于在一个叫穿风垇的山垇里找到了一棵仅存于世的歪脖子杨梅树。
歪脖子杨梅树由于长得不直不正而得名,它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年轻时健康丰满、风姿卓绝是有目共睹的,它的果实个大肉厚,甜得流蜜口碑相传,所处位置虽然远些,但每年光顾者,还是个个酒香不在巷子深。
作为现代山民的孙辈们,身处大山却很少涉足大山,难说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倒退。进入山里,所见一切都让孩子们兴奋不已,活泼、好动、多话那是孩子的天性,不停的一会问这一会问那。这时,我的脑海里却挥之不去,当年第一眼见满树的杨梅红得发紫甜得流蜜,那瞬间的狂喜,孙们的问话,都在每每无情打断我的美好回忆。
当我们来到歪脖子杨梅树下时,此情此景让人大失所望,见它三分之二的树枝早已干枯,苟延残喘的在那立着,一枝独秀间稀疏挂着几颗干瘪的果果,见老朋友的到来,强做出凄苦的笑容表示着无奈的歉意,它的英姿早已被无情的岁月夺去,眼前一切的一切显示苍老、秃废、沉沦,和它当年的容光风彩大相径庭。孙儿十分扫兴,爷爷你不是说有很多很多的杨梅吗?是的我说过,我还说过大山有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和财富呢!
触景生情自觉老矣,我捡起一颗掉在地上的杨梅,杨梅呈桃红色,硬梆梆的少汁,放到嘴里,喉头立刻涌起一股眷恋、悲戚、迷茫的酸楚,直至流入心间。
网友评论